驻日美军参拜靖国神社 日媒放风意在狐假虎威
对靖国神社而言，美军的参观或参拜会利于它制造其已被这些外国军人所接受的假像。图为靖国神社内的参观者。法新社
核心提示：学者认为，美军官兵采用神道教仪式在靖国神社参拜的可能性极小。大部分美军官兵既不知道靖国神社的历史，也不知道如何用神道教的方式参拜，最多只是模仿日本人鞠躬合掌而已。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 刘林 刘天
8月中旬，日本共同社捅出驻日美军曾长期参拜靖国神社的消息，一时间引发包括日本媒体在内的多方关注。《东京新闻》、《每日新闻》等也都转载了共同社的文章。
文章说，在美国总统奥巴马今年4月访问日本之前，驻日美军司令部曾就美国军人参观靖国神社问题发表“现在不希望前往”的看法，有超过20人的参观预约因此被取消。与此同时，曾与自卫队队员一道参拜过靖国神社的美国军人，在再次受到参拜邀请后也谢绝前往。
驻日美军司令部在接受共同社采访时，就取消集体参观一事回答说，“不是命令也不是指示，只是提出建议，表示时机不合适”。
含蓄模糊的回答背后，究竟驻日美军对待靖国神社是什么态度？日媒此时提及这一敏感话题又有何考量？
“参观”还是“参拜”？
按照共同社的说法，美国军人通常因参拜、参观或与自卫队队员交流而前往靖国神社。美军官兵长年以来都参拜或参观靖国神社。在1978年靖国神社合祭甲级战犯、2001年到2006年时任首相小泉纯一郎每年的参拜遭到中韩抗议后，美军官兵的参拜或参观仍未停止。
这里需要搞清楚的一点是，美军究竟是参拜还是参观？参观而言，美军前往靖国神社完全有可能。因为靖国神社是东京市内的著名景点、神道教名所，也是赏樱胜地。尽管有右翼文艺作品将靖国神社内随风而逝的樱花与神风特攻队员年轻生命的陨落做对比，但错不在樱花而在赏樱者的心态。加之与防卫省相距较近，美军官兵在靖国神社参观游览应当并非罕见。虽说驻扎在基地中的美军并不能完全自由行动，但通常情况下只要向上级汇报清楚都是可以自由出入基地的，特别是军官。尽管靖国神社有其特殊的敏感性，但对普通的观览活动并没有明确的限制。
在一些学者看来，美军官兵采用神道教仪式在靖国神社参拜的可能性极小。大部分美军官兵都只是轮换驻扎日本，而非长期生活，他们对神道教和日本历史的了解有限。很多人可能既不知道靖国神社的历史，也不知道如何用神道教的方式去参拜，最多也只是模仿日本人鞠躬合掌而已。在枯燥的派驻生涯中，美国大兵更感兴趣的是可能还是美军俱乐部之类“莺歌燕舞”的场所。
其实，前往靖国神社特别是游就馆参观的西方人时常可见。此前视频网站上曝光的右翼团体——“加油日本行动委员会”领导人田母神俊雄在靖国神社内遭遇西方游客质问的片段就是证明。游就馆的英文介绍不断修改，也能说明日本人对那段历史内心没有底气，反而在不断迎合来访西方人的需求。靖国神社的官方网站也有英文版本，对神社内的设施、环境、参拜礼节等都有详细介绍。
美国对日本历史问题设有底线
然而，驻日美军眼下“自我约束”参观靖国神社，正说明美国官方对于历史问题的态度。
安倍晋三在此次担任首相满一周年当天参拜了靖国神社。此前前往东京出席日美2+2会谈的美国国务卿克里和国防部长哈格尔双双前往千鸟渊战殁者墓苑鞠躬献花的垂范之举显然没有受到日本首相的重视——在美国官方看来，千鸟渊是可以与华盛顿阿灵顿公墓相提并论的，如果一定要拜祭，还是来这里比较稳妥。
翌日出版的《读卖新闻》报道说：针对安倍首相参拜靖国神社，美国政府通过驻日使馆表示“失望”。美国之所以采取这种严厉态度，是因为担心日本与中韩关系恶化导致东亚局势不稳。共同社则援引一位美国官员的话说：美国政府曾多次通过非正式渠道要求安倍不要参拜，担心这会招致中韩的强烈反应，从而进一步发展成重大国际问题。参拜不仅将影响日中、日韩关系，还可能给今后的日美关系蒙上阴影。
今年3月6日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NHK播放了对美国驻日大使卡罗琳·肯尼迪的专访，卡罗琳称安倍参拜靖国神社是“使地区形势复杂化的行动，不具建设性”，对参拜导致日本与中韩两国关系恶化表示了关切。而据共同社报道，正是因为NHK的会长籾井胜人等就慰安妇等历史问题的发言引发了争论，美国大使馆为顾及形象，曾以“大使本人和华盛顿的意向”为由一度搁置了NHK采访卡罗琳的申请。
说到慰安妇问题，今年6月20日，日本政府又向国会提交了有关“河野谈话”的调查报告，声称“河野谈话”的内容和措辞当年曾受到韩国政府干预，即通过质疑谈话的可信度，掩盖日本的侵略历史。而据法新社的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今年4月访问韩国期间曾就慰安妇问题有过明确表态。奥巴马说，需要记住二战前及二战期间当数以千计妇女被迫成为性奴隶时日本帝国军队对她们犯下的罪行。虽然此前日本刚刚获得奥巴马关于协防钓鱼岛的承诺，但面对两个东亚盟友绕不开的历史纠葛，在重返亚洲这个大局面前，奥巴马还是选择了批评那个无理取闹的日本。
由此可见，美国现政府在包括靖国神社、慰安妇等历史认识问题上是设有底线的，一旦日本政府或某些政要作出出格之举，美国并不会无原则地袒护。日前，驻日美军厚木基地和横须贺基地的发言人在接受《国际先驱导报》采访时均表示，尽管他们不了解所有有关靖国神社及游就馆的历史事实，但这两个基地现在确实注意到了有关靖国神社的争议。“我们注意到华盛顿对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去年12月参拜靖国神社表示不满。所以当有类似的访问计划时，我们将考虑上述因素。”
毕竟，在1941年12月7日，正是靖国神社中的某些“英灵”策动偷袭了珍珠港，导致数千美国人丧命。这次偷袭最终令美国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也成为继19世纪美墨战争后第一次由另一个国家对美国领土发动的攻击。在近4年的太平洋战争期间，美军付出了沉重代价。1945年2月16日至3月26日，日军和美军在岛上爆发硫磺岛战役，双方均死伤惨重。硫磺岛战役于是成为太平洋战争中唯一一场美军登陆部队伤亡人数大于日军守军伤亡人数的战役。而硫磺岛战役的日方指挥官就是当今日本内阁总务大臣新藤义孝的外祖父栗林中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新藤会成为安倍内阁中最乐此不疲频繁往来靖国神社的阁僚之一。而在靖国神社的官方介绍中，社内祭祀的240余万亡魂有210余万人死于太平洋战争。
日媒“放风”意在狐假虎威
实际上，日本媒体此次发布这一消息，更多的是一种狐假虎威的作法。
一位日本媒体相关人士告诉《国际先驱导报》，此次最早发布这一消息的是共同社，而其消息来源却是靖国神社的“社报”《靖国》。作为日本媒体人，此次消息的采编人员不大可能对驻日美军的行为习惯一无所知，而且应该知道这种新闻素材本身有靖国神社试图扩大自身影响的意味在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使用靖国神社提供的材料作为消息来源，本身就体现了一定的立场。
这位人士也认为，驻日美军对于日本历史、宗教和社会文化了解本就有限。如果是自卫队邀请美军“参观”靖国神社，那么出于盟友关系，美军人员参加活动是很正常的。而所谓 “参拜”的美军人员，很可能并不清楚靖国神社的敏感性，他们仅仅是在模仿自己的东道主而已。很难想象一位了解美军军史又了解靖国神社的美军人员能够心安理得地参拜靖国神社。
近日，美国驻日大使馆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是否前往靖国神社这应由美国公民个人基于其信仰做出决定，但建议这些人在访问一个处于争议中的历史和宗教地点时，应保持谨慎并客观地研究官方资料。
已退休的早稻田大学亚洲研究教授麦克莱伦认为，美军在其所驻在的国家参观世界知名的纪念馆很正常，但靖国神社不能算是这一类纪念馆，因为它所宣扬的是一种对日本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歪曲的理解。他表示，如果美军不完全了解关于靖国神社的历史，那么他们的参观或参拜会被靖国神社用来宣传其已被这些外国军人所接受，这其中就包括了靖国神社所掩盖，而又在宣传的历史谎言。
说到底，日本有些人对于靖国神社问题还是“心中没底”，所以才要求助于各种牵强的方式体现“国际支持”。安倍晋三执政后，已经因历史问题与奥巴马政府出现过矛盾。考虑到美国的态度，安倍政府目前不大可能在历史问题上向右跨出大步。不过，如果能够通过各种宣传方式，让日本民众误以为美国对靖国神社态度宽松甚至支持，那么就有可能提高民众在此问题上对安倍的支持度，至少可以减少民众因担忧外交问题而对安倍历史态度的批评。
2015年9月，安倍的自民党总裁任期即将届满，如果他要争取连任，就需要在党内保持相当的支持率。从某种意义上看，通过各种方式提升自己的支持率，缓解党内外对于他在历史问题上冒进的疑虑，都可视作安倍为明年及以后执政所做的一种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