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灾难报道少点悲情 多点重生
中新网8月22日电 台湾《联合报》22日文章称,台湾近年灾难不断,人们最熟悉的残影是楼层坍塌,地面炸裂、车子弹飞、和死难者家属悲恸的面容。媒体只能用消费受难者影像来争取收视吗?面对灾难,媒体如何选择有意义的镜片看待世事,有待很多学习和成长。
文章摘编如下:
现代灾难的复杂化,已使灾难原因的探讨变得困难,媒体多喜欢用惊悚震撼的画面,召唤强烈的情绪。新闻的本质虽然要观众经常焦虑、恐惧和烦恼,但常常忘了人们还有坚韧的意志;灾难的深刻往往不在死亡悲恸,而是受难者重生的历程。
澎湖空难发生后两天,我遇到一位以前的学生,现在是某媒体记者,他奉命飞到澎湖采访。他第二天到达现场,已清理得差不多,但很多记者仍在现场和临时搭的灵堂间穿梭,他和所有记者一样,不断举起镜头,捕捉悲痛表情的瞬间,他说,“情绪愈强烈愈好,公司就是要这个”。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位旁观者,只要捕捉更多生与死的画面,传回去让公司挑选,就可以交差了。
记者真的只是灾难的旁观者吗?新闻人应如何看待自己在灾难报道的角色?
美国已过世的华裔报人吴惠连(William Woo),曾经出版《编者的信:我们从新闻和生命学到的教训》一书。他在书中提到,新闻不但是新闻讯息的竞争,也是价值和专业的竞争,新闻的重要价值在记者具有人性,伟大的记者是有人性的记者。
那么,人性能为新闻添加什么?
今年普利策新闻奖的突发新闻奖颁给波士顿环球报,资深编辑在编辑室宣布得奖时,特别提到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发生时,“我们有三名记者整晚跑遍波士顿所有收容伤员的医院,捕捉最值得纪念的故事”,他们心心念念的是如何用笔和各种数字工具,报道这血腥的集体记忆,以及人们如何从悲伤的印记勇敢前行。
用人性下笔描绘这场灾难,会有什么不同?
马拉松爆炸当下,该报在现场的记者生动引述一位目击者的话,在终点线的他“以为是为迎接胜利的选手施放烟火,没想到迎面而来却是一阵阵大爆炸的滚滚烟尘,和满地摔倒的人群”。
另一位记者艾伯描述现场陌生人如何伸出援手:一位女士受伤倒地动弹不得,无助仰望蓝天,旁边的陌生人立刻为她急救,和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飞快送医。
充满哀号伤痛的急诊室是另一个现场,记者遇到认识的小区领袖,但这位父亲不顾受伤的儿子,叫医生先抢救另一伤势更重的陌生人。一位现场志愿者说,“这虽然是悲剧,但我看到的却是人性超越”。
新闻后续帮很多人找寻爆炸案失踪的亲人,也追踪两兄弟犯罪的心路历程,严肃探讨族群和宗教问题,更持续追踪受难家庭整个重建的历程。
评审说,该报“能以详细且富同理心地报导这场爆炸案,成为带着读者综览历史的管道”,这些报道“也代表大家努力从悲剧中复原的精神”。
台湾历次灾难中不是没有这种感人的故事。高雄气爆事件中,前镇里长陈进发不幸丧生,他儿子陈冠荣不是只自怨悲苦,反而忧虑其他人的无辜受累,“因为担心李长荣化工厂里员工的生计,因此决定撤销对荣化的假扣押”。新闻透过不同情感的体察,可以变得更加深刻动人。
希腊悲剧作家从来不会忘记,观众除了从戏剧中看到人类可能有多悲惨、疯狂、愚蠢外,还应该给人们保留深切同情的空间。面对灾难,媒体如何选择有意义的镜片看待世事,有待很多学习和成长。(苏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