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我可不要苦大仇深的英雄主义

02.06.2016  02:51
胡军:我可不要苦大仇深的英雄主义 - 海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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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导林兆华定下来要以剧本朗读的形式排演《人民公敌》,胡军心里也吃一惊。

  因为《爸爸去哪儿》,荧屏硬汉胡军成了“国民师哥”,或是“网红康康”的爸爸。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正在上演的新剧《人民公敌》的舞台上,他总算回归到老本行——话剧演员。

  这出戏的导演是业界尊称为“大导”的林兆华,手下调教过演员无数,胡军正是其中之一。从1991年中戏毕业后,胡军就跟着大导后头混,从《罗慕路斯大帝》演到《哈姆雷特》,从《鱼人》演到《鸟人》。此次合作《人民公敌》,年近八旬的戏剧大师郑重其事地对胡军说,要给他排一个“保留剧目”。实际上早在两年前,他俩就着手开始攒这戏,来回来去,讨论多番。最后,大导定下来要以剧本朗读的形式排演《人民公敌》,胡军心里也吃一惊。敢在人艺的舞台上这么玩儿的,除了大导,也是没谁了。

  这次的“人民公敌实验”,有赞有弹。有不买账的人艺老观众在剧院的留言本上写下“另类有时就是胡闹,人艺是真人秀的舞台吗?”也有一大片的叫好声,有人看到对当下舆论环境的讽刺,有人赞赏指涉现实的环境问题,有的从头到尾都在揣度“这真是排练吗”而感到新鲜有趣。

  关于《人民公敌》,胡军有话说……

  1 诡异一笑,就是要打破这个人物

  胡军在《人民公敌》里的角色是“人民公敌”斯多克芒,在日进斗金的浴场里当医生当得好好的,他却暗中搞调查,查出浴场的水遭到污染。理想主义的医生本以为自己会因此受到奖赏,谁知这个大新闻牵动的是全市的经济命脉,一旦事情败露,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触即发。戏讲的就是一个人如何与全世界为敌,保卫真理的故事。

  此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物,胡军想必不陌生,在其成名作电视剧《天龙八部》中,他塑造的“乔峰”也正是这么个孤胆英雄形象。但这一次,他却并不想演一个英雄。在《人民公敌》的结尾,说出医生那番感人肺腑的经典台词“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也是最孤立的人”后,他朝观众席诡异地一笑,令原本悲壮凝重的气氛瞬间瓦解。“我就是要破了它,我可不要苦大仇深的英雄主义。戏结束了,我不想让观众完全沉浸在所谓的道理之中,我一笑,自己打破这个人物,也让观众一下子就回来了”。

  在胡军的眼中,斯多克芒医生是一个“天真的,有些理想化,神经质的人”,而并非通常解读中的孤胆英雄,真理的捍卫者。“现代社会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少数派,自己是孤独的,但是大家聚在一起,就并不孤独,成了易卜生所说的大多数的人”。

  2 沉默代替大喊,希望观众“品尝孤独

  在剧中高潮“公民大会”之后,胡军没有像之前的场次那样喊“灯光、音乐,四幕转五幕”,而是坐在椅子上沉默着。这也是整部《人民公敌》中最动人的时刻,让这部原本二元对立的戏剧有了更加丰富的层次。在人艺艺委会审查剧目时,胡军在这一处整整停了快三分钟,演完后大导才跟他说,时间太长,现在观众受不了。“原来四幕到五幕,观众掌声一起,气就断了。我现在改成让灯光、音乐自己就换了。我宁愿不要这掌声,我只是希望在舞台上真正地自由起来,而不是跟着观众走,那就成小品了。我相信如果真看进去戏的人,会跟我一块儿坐着,品尝这份孤独,但我也知道很多人不可能”。

  3 扮演“导演”,与剧中人设暗合小设计

  除了医生一角,胡军在《人民公敌》里更重的任务是扮演一个“导演”。在舞台上,穿着休闲衬衫的他,不时地打断戏,对演员和工作人员“发号施令”。

  大到灯光、音乐、换景,小到“插线板哪儿去了”,更多的是与剧中人设暗合的小设计:邹健饰演的报社社长与斯多克芒的女儿有一小段戏总出不来感觉,胡军把邹健拉到一边耳语,邹健再跟女演员对戏时竟上演了“强抱”的戏码,引得女演员一阵“山洪暴发”,也让邹健猥琐的人设昭然若揭;在与大学同窗龚丽君的一段“争执”戏中,胡军说,龚龚,你演的是家庭主妇,能粗糙点吗,别到处都透着有文化?龚丽君不太高兴地应了一句,“家庭主妇就不能有文化了?”也为后面二人略微紧张的夫妻关系埋下伏笔;他与黄志忠的对手戏也十分可观,二人在戏里是兄弟、是对头,戏外是关系亲密的中戏师兄弟,两人的表演弱化了气势汹汹的对立感,更添一份兄弟之间的胡闹色彩。

  满台的人艺演员各个都很刷存在感。这几乎是头一回,观众看到人艺的演员们卸下他们的人艺范儿,也能够如此松弛地演戏。

  4 拿掉一段台词,那“是作者泄私愤

  实际上,易卜生的《人民公敌》剧本本身可读性欠佳,台词尽是大段辩论式的对话,让人很容易失去耐性。作者易卜生本人在当时也是一个遭到孤立的人,“这戏写得跟易卜生的个人经历有关系,他就是被祖国挪威赶出来的人。戏里有段台词说,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后悔把我这么一个人就这样轰了出去。我觉得没必要,完全是作者泄私愤,我就自己主张拿掉了”。

  关于戏剧

  做导演太累,看兴趣,看机会

  此次在戏里过了一把“导演瘾”的胡军,在这个“人人当导演”的时代里是不是也动过这门心思呢?“师哥”懒洋洋地说“做导演太累了,我还是看兴趣,看机会,没兴趣不会强求自己做死乞白赖的事”。

  不过,当年还在中戏读书时,他就和孟京辉、张扬、张一白、刁亦男、蔡尚君这些先锋戏剧分子“厮混”在一起。几个个性张扬的哥们儿白天上课,晚上把教室门一撬,钻进去排练,还一起筹钱、借道具、印说明书,一块面包能分成六个人吃。

  一次因为动静太大,一群人被院长徐晓钟召集起来开会,“我以为这非得批我们不可,结果徐老师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份早点,说孩子们你们先吃,接着就开始赞扬校园戏剧,当着所有系主任的面说要给我们开绿灯”,胡军说,“那时候觉得我们干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值得珍惜的经历”。

  正是有着长时间戏剧舞台上的创作磨练,胡军日后进军影视也是一帆风顺。“戏剧是培养我的土壤,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从这土壤里发出来的,后来再去演影视也更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