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市容环境卫生水平全面提升的背后
■ 记者 刘贡 计思佳 郭萃
一个城市人居环境的好坏，决定了市民生活品质的优劣。短短两年“创卫”，海口就一改长期相对脏、乱、差形象，成了游客和市民称赞的洁、净、美城市。这期间，有主动学习，多方支持指导，更有海口的积极探索和实践。
“创卫”指标非常多，如爱卫的组织和管理，健康教育和全民健身的推进，环境保护和生态立市的力度，食品和饮用水的安全、监管，公共卫生与医疗服务的开展，病媒生物的预防和控制等等，但最直观的无疑是市容环境卫生水平的全面提升。
海口拿下“国家卫生城市”这张新名片，背后充满艰辛，亦包含智慧。当大家听到外地人赞扬“海口真干净”时，是否知道海口这两年发生了一场环卫体制革命？是否理解政府勇敢打破利益格局的无惧？是否认识到海口的城市管理和公共服务已经升级？
让专业人做专业事。海口市政府通过“创卫”，从集“裁判员和运动员”一身的角色换下来，权力下沉，购买服务，专司监管之职；又通过“创卫”，树立了像绣花一样精细的城市管理意识，建立了政府与企业合作的现代化城市管理理念。
翻阅一摞摞海口“创卫”资料，500多份档案无法一一研读，本文仅简单总结几条海口环境卫生长效管护和市容秩序保障的经验。
茫然
多少钱能扫干净海口？
“为什么扫不干净这座城市？”两年前，海口一直在探讨和纠结这个问题。一次市政府内部会议上，有人说设备不好，有人说环卫工人不足，更多人说设备和人员都与财力有关，只要多花钱就可以买设备、上人马。
“那50个亿够不够？”“100个亿？”“200个亿？”“500个亿？”……没有人敢应答，因为大家对如何扫干净这座城市一片茫然。
彼时海口的环境卫生工作非常落后。先说作业方式：环卫工人一把扫帚，从街头扫起，将垃圾从街头推到街尾。这个过程中垃圾聚拢，越来越多，工人也越推越累。一阵风吹过，或是机动车擦过，垃圾堆的塑料袋等就会被卷起飘向别处，工人很难去追赶。一条街虽然扫完了，但“人敌不过风嘛，扫不干净正常”。
再说管理模式：机动车、非机动车道归环卫部门负责，绿化带里的垃圾归园林局管辖，下水道、雨水篦子归市政部门负责，公交车站小广告归交通部门负责。环卫工人经常不小心把垃圾扫进了雨水篦子；雨季、台风来临前市政工人要掏雨水篦子，脏东西掏出来就堆在路边，隔段时间环卫工人可能又会扫回下水道去；园林工人以养护绿化为主要职责，垃圾进了绿化带难以责罚……由于条块分割，职责分散，各部门清扫的时间又不同，因此一眼看上去，街上不是这里不干净，就是那里不卫生。
摆在海口面前的难题还有很多，如每天下午5时，琼山区的新大洲大道、高登西街以及大园路等几条街，机动车通行困难，交通拥堵厉害。原因是这几条街上建有农贸市场，但门口的“马路市场”更加热闹，菜贩们甚至将生意做到了马路牙子上，处处地面肮脏、人流车流混乱。
又如市民喜爱的夜市，夜晚喧闹、嘈杂造成与周边居民的矛盾不说，第二天早晨看到的地面必结着黑乎乎的泥垢；再如垃圾车经过，臭气熏天，垃圾液一路渗漏……
打扫干净海口和整治好市容秩序两个课题摆在政府面前，得同时行动。
破题
环卫一体化思维建立
2015年6月，海口市政府学习城市管理取经到贵阳时，第一次看到环卫一体化作业，北京环卫集团正在帮助贵阳市花溪区进行环卫一体化改革。
“机械化程度很高，环卫工人精神面貌很好，清扫效率高，作业效果好！”大家反馈，感觉大开了眼界。
但原海口市副市长巴特尔的第一反应却是：“海口可以做得更好！”
巴特尔的理由是，海口的环卫一体化改革应该是四个区一起上，从全市的机制体制上彻底改革。
所谓环卫一体化，即涵盖道路清扫保洁、垃圾收集运输和终端处理的产业链一体化运营模式；城乡区域内公共环卫服务与社区、机关企业等全面覆盖的一体化运营模式；道路“红线到红线”“墙到墙”范围内涵盖各种垃圾产生源头的综合清洁服务；生活垃圾、粪渣、厨余垃圾、废旧物资等多种废弃物齐收共管的一体化收运模式；集生活垃圾、粪渣、厨余垃圾、污泥、医疗垃圾、电子废弃物、园林废弃物、建筑废弃物、工业废弃物、屠宰废物、下架食品、废旧物资等多种废弃物分质协同处理运营模式。
彼时国内还没有一个城市实现了环卫一体化，因为各种业务相互独立，多年的体制和利益导致各环节无法融合。打破利益格局太难。
海口抱着改革要勇往直前的信念，2015年11月先以琼山区作为试点，与京环公司签订协议，为该区1219万平方米的面积提供综合保洁服务。包括主次干道、人行道、过街天桥、绿化带和背街小巷，垃圾收运已覆盖琼山建成区的全部区域(含“三无”小区)，同时也义务清理城中村和“三无”小区的卫生死角。
此后，龙马公司、玉禾田公司、京兰公司三家环卫公司分别接手龙华区、秀英区、美兰区的环卫工作，实现了海口建成区环卫一体化购买服务全覆盖。
专业
每天早晨6时，各类环卫车已经在海口的大街小巷繁忙起来，还有骑着电动车的环卫小组长在各自负责的片区巡视。
机械一上，扫地也变得“高大上”。“吸、扫、冲、洗、捡”相结合的作业模式，又结合道路扬尘情况及当天天气情况“洒水降温”，很快就洗出了海口街道地面的“本色”。
过去环卫工人未涉及到护栏清洗、雨水篦子冲洗、果皮箱清洗、垃圾桶清洗、天桥冲洗等，签约的环卫公司通过人工保洁和机械化作业相结合全覆盖。
琼山区垃圾最多的南北水果市场转运站平均每天转运垃圾量约39吨，每日及时转运3车次。琼山1619条大街小巷，用56辆机扫车辆、78辆清运车辆、295辆三轮电动车、21辆四轮电动车扫得干干净净。
原以为上了机械设备，人力就应该解放出来了，没想到工人竟然不够。后来发现此前琼山的许多背街小巷、“三无”小区等无人打扫，卫生死角纷纷暴露出来。京环公司又招兵买马。
环卫工人劳动强度降低，主次干道路面保洁质量提升，道路整洁度得到保障，卫生乱象不反弹保持整洁常态；在重大政治经济活动、重大自然灾害期间，环卫一体化达到了海口“双创”工作的最高要求。如2017年府城元宵换花节，在活动结束后，仅用一个半小时，就让35万人狂欢留下的大量垃圾被清理，道路整洁迅速恢复。
专业人做专业事。“创卫”对公共厕所运营也提出了要求，海口让各区把权力让给环卫公司。果然，连公共厕所都成了海口的风景，新建、旧厕所升级以及运营管理达到国家二级标准。一部分公厕甚至升级为“第5空间”。
区环卫局如今成了“掌柜”，采取“日检查、月小结、季考核、年总结”的方法，按照《海口市环卫作业质量考核办法》《海口市环卫PPP一体化管理作业质量检查考核评分细则》，对各环卫公司的作业监督检查和考核。各环卫公司兢兢业业，因为“稍有懈怠就会被罚款”。
高分
农贸市场成海口品牌
扫地问题解决了，影响市容环境秩序的难题还得一个个攻破。首先是让“马路市场”回归农贸市场，那么农贸市场必须升级改造。
2015年底，海口全市39家、17万平方米农贸市场同标准启动改造。2016年9月30日全部改造完成，新增面积约3万平方米，增加辐射35万人口，主城区全覆盖。其中，活禽区、水产区、熟食区、排水排污系统、垃圾收集系统、公共卫生间等决定市场品质的六大重点部位设计改造标准之高，被广泛称赞。
海口成为了全国首个全市范围内同期同质启动农贸市场升级改造的城市。2016年8月国家爱卫办组织专家对海口“创卫”暗访时，农贸市场综合得分高达95分，创下了国内农贸市场国检评分最高纪录。
“创卫”前的历次改造为什么做不到如此快速度、如此高标准？
海口市商务局局长林道坚透露了几个改革创新的秘密。如与市场主体签订责任书，在明确时间节点前完成改造任务的奖励，不按时完工的惩罚，且越往后拖，惩罚越重。市场方只需心里稍一盘算，就会发现越早完工验收，获益越多，不仅把补贴部分全拿到手，还可以降低自己投入的成本。相比之下，越晚改造越不划算，直至补贴被扣光。
光抢工期不保证质量还不行，不达标准得全部重来，否则无法验收，超期完工补贴还会被扣。
如今海口农贸市场统一了LOGO标识，像一家全市最大的连锁超市，每一位摊贩都穿上了市场统一的马甲。市民可推婴儿车漫步农贸市场，干爽的地面，整齐而丰富的商品，让市场成为展示海口风土民情的平台。
共赢
公安+城管，1+1>2
绿树成荫的海秀东路，两名穿制服的执法队员驾驶着一辆白色的电瓶执法车缓缓而过。车上，过去的“城管执法”改为了“城市执法”，虽然只一字之差，但含义大不相同。
“以前城管是城管，公安是公安，如今成了一只队伍。”原国兴派出所的所长陈圣华，现在担任了海口市城市警察支队业务指导大队长。陈圣华认为，“公安+城管”，优势互补，合作共赢。
首先，城管队员、协警以及公安三股力量壮大了执法队伍，城市治安可以不间断地、密度更高地巡逻；其次，城管执法的权威性和威慑力提高，暴力抗法大幅下降；第三，有公安在场，城管执法更规范，现场解决问题的能力越高。
如兴丹路某商店违反“门前三包”，店主划伤劝导的城管人员，正在附近巡逻的公安人员迅速到场，通过取证，对店主作出依法行政拘留的处罚；又如美兰区和平南城管中队在“公安+城管”联合执法时，配合警方在白龙南路美舍一号桥附近凉亭抓获一名小偷。
2015年8月海口开始探索设立城市警察队伍“公安+城管”联合执法模式，2016年2月开启试点，5月海口市公安局城市警察支队成立揭牌，实现行政处罚到刑事处罚无缝对接，全天候、无死角的街道治安和市容市貌管理巡查工作成为新常态。
“公安+城管”的巡逻队伍，主要负责规范海口街头违法停车、制止占道经营行为。这种新兴的执法模式，让海口暴力抗法现象下降、镇街警情下降，海口的城管在管理环境卫生、占道经营时的阻力明显下降，商户与执法者的对抗也明显下降。
2016年全市“两抢”案件、街面打架斗殴案件分别同比下降了31.7%、61.2%，全市受理各类治安警情同比下降9%，近5年来首现下降拐点，社会治安在全国省会城市中排名前列，荣获“2016年全国创新社会治理优秀城市”称号。
中国传媒大学副教授陈锐认为，海口创新的新型执法模式对破解城市综合执法难题进行了有益探索。
精细
城市管家和12345
“听说海口的农贸市场漂亮，附近有吗？”“刚走到海边，突然要上洗手间，最近的公厕在哪里？”……
游客、市民遇到的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关注“海口城市管家”微信公众号，从中得到解答。
2016年7月，“海口城市管家”微信公众平台正式开放。该平台当时提供了餐饮店、药店、超市、公厕、停车场等共计96349条便民信息，包括便民项目、服务设施、公共设施、机关企业、交通站点、交通服务、政务服务、车辆服务、生活服务等，以及海口积水点实时监控、实时路况、台风实时路径，甚至还有城市问题投诉、“六小”门店检查等。
“创卫”伊始，市民主要依靠媒体参与环境卫生市容秩序的管理。“创卫”启动不到一年，海口索性搭建起“海口城市管家”这个市民与政府直接沟通的平台。
点开“海口城市管家”的“投诉与建议”，市民可以上报乱扔烟头、乱扔垃圾、车窗抛物、绿地脏乱、车辆乱停放、乱堆物堆料、流动摊贩占道经营、暴露垃圾、病媒生物、道路破损、非法张贴小广告等问题，并上传图片。
如果说“海口城市管家”提供了让市民参与城市环境卫生、市容秩序管理的渠道，那么，“12345”政府服务热线则提供了政府最快、最直接解决问题的窗口。而后者，更是通过考核问责机制，把政府所有部门高效联动起来，并由问题的大数据分类、分析，进一步改进城市管理。
像绣花一样精细管理城市的长效机制，海口正在建设中。
编辑：凌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