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呦呦获诺奖,我们别空有狂欢
自昨天(10月5日)下午起,很多人的微博、朋友圈就被“屠呦呦”三个字刷屏。“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屠呦呦的名字容易让人想起《诗经》中的名句,而她的个人履历,也确实跟草(草药)紧密联系在一起。“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而今她就成了舆论台面的“座上宾”,人们纷纷为其鼓瑟吹笙:皆因为她成了中国大陆本土科学家斩获诺奖的第一人。
正如莫言201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引发的瞬间轰动效应那样,屠呦呦获诺奖,引发舆论亢奋也在所难免:如果说,莫言摘下诺奖,圆了国人的诺奖梦;那屠呦呦作为首位获此殊荣的中国科学家,则纾解了很多人的“科学类诺奖焦虑”。
土生土长,中医学,“中国制造”……毋庸置疑,屠呦呦获诺奖引爆国人的狂欢意绪,在于它触动了基于“同根同源”表征的族群认同,那种油然而生的“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即源于此。哪怕屠呦呦在昨天前对很多人而言还十分陌生,哪怕她此前已获得有“诺贝尔奖风向标”之誉的拉斯克奖,也削弱不了她获诺奖激起的舆情冲击波。
狂欢可以理解,但若止于狂欢,那无异于对屠呦呦获奖的意义窄化。实质上,附着在屠呦呦身上的某些身份符号,注定赋予其获奖本身更多的内涵,而“1”和“3”,就是解开这繁复内涵的数字秘钥。
“1”,可指第一:屠呦呦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医学家和拉斯克的中国人,这已人所皆知;而诺奖评委会将奖杯颁给屠呦呦,依据的是三个“第一”——第一个把青蒿素带到523项目组,第一个提取出有100%抑制率的青蒿素,第一个做了临床实验。而这些,都足以为其世界一流科研成就加持。
“1”,也可意指专一:科研需要专注,而屠呦呦等人以沸点在60摄氏度下的乙醚制取青蒿素,经过191次实验,才在实验室观察到青蒿素对鼠疟、猴疟疟原虫的抑制率达到了100%,进而发现了青蒿治疗疟疾的原理。
“1”,还能指一群人,一项事业。屠呦呦在获诺奖后称:“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荣誉,是中国全体科学家的荣誉”,诚如她所言,新型抗疟药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的创制,背后确实有那些医学家、生物化学家们的拱卫,像有机化学领域的专家周维善就率团队,就青蒿素结构测定和人工全合成进行了长达10多年的研究。而他们协力攻关,取得的成果也福泽了无数人,挽救了全球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数百万人的生命。
“3”,则可指涉屠呦呦造就“20世纪下半叶最伟大的医学创举”凭依的三流条件。屠呦呦曾介绍,当年的科研条件是“要什么没什么,只能买来7个大缸,在几间平房里用土法做提炼”。
但“1”与“3”的叠合,呈现的却是极具张力的现象与问题:她在三流条件下,创造了世界领先的一流成就,成为中国获科学类诺奖的第一人。这对当下的科研氛围建构和科研评价机制无疑不乏启示。屠呦呦的科研成就,脱胎于中国学术研究的既有土壤,而她的科研成就与当前评价体系下的认可度的倒挂,也引人深思:如何摒弃行政主导下的科研管理模式,让科研领域的评价回归学术本位,形成对科研的良性激励?
屠呦呦获诺奖,我们为之振奋无可厚非,但它在公共空间留下的,不应只是情绪的泡沫,而应该将社会导向科研协作模式、现实科研环境的思考。我们无需因其一人获奖就否认其他科学家的造诣,但透过这一面棱镜,也该照出科研评价等层面的肌理紊乱。(光明网评论员”)
编辑:叶霖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