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田农场分场长李德海潜水坝底检查堵漏殉职
李德海生前的照片。本报记者武威翻拍
李德海办公桌上摊开的工作笔记永远定格在7月24日。本报记者武威摄
20岁的李弥显没想到,放暑假才一星期,他和父亲李德海一起再次环岛骑行的梦想,会因一次不可思议的意外戛然而止。
包括李德海的爱人陈美蓉在内,没人能想到李德海会在水中发生意外,自小依水而生长,他的水性太好了。
李德海不止一次从大海中救起过人,在南田农场红旗分场,也不止一次成功潜入水坝查漏排险。在大家眼中,他永远会像一条鱼那样,游到远处的海域,又活蹦乱跳地游回来。
然而这一次,他潜入水中,再也没有上岸。今年7月24日下午4时10分许,为解决群众反映的便道被淹问题,也为了田洋生产能蓄更多的水,他孤身潜入近6米深的水坝底部检查堵漏,不慎被水下漩涡吸入近4米深的排水口,壮烈殉职,年仅47岁。
雷厉风行的实干者
李德海的人生轨迹非常简单:中专毕业后,他一路从南田农场胶厂技术员做到胶厂副厂长、胶厂厂长及胶厂党支部书记。
在胶厂干了22年后,今年4月18日,他服从组织安排,调任南田农场红旗分场场长。
当个胶厂厂长,手下只有40多号职工。当这个分场场长,他管辖的人口一下子变成了12个生产队的3600多人。发展问题,民生问题,李德海的担子显然重了不少。
从履新到殉职,短短3个多月,李德海用实干擦亮了场部干部群众的眼睛。
新红队日产胶水量萎缩到100多斤,李德海调查后发现,领导不得力、有11个树位没有开割是重要原因,他果断撤换掉新红队领导,从5月12日至30日,用18天时间清理了胶园,补充了胶工,很快,新红队日产胶水量涨到900多斤。
一些胶工反映许多树位缺少胶杯架,李德海叮嘱有关同志买回铁线自制胶杯架,6月上旬利用两个下午时间,制作了2000多个。
红星队队长陈国尚告诉记者,向阳队存水坝修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是保障保镜洋1000多亩水田灌溉的重要设施,李德海到任后,三次组织维修补漏,终于将破口的涵洞修复。
在李德海工作多年的胶厂,已经退休的杨兴昌老人用手指着墙壁上一幅奖牌“1997年制胶行业产品质量全优单位”,自豪地告诉记者,那时候我们自己制作干胶,这是李厂长领着大家拿到的最高奖!
忘我执着的“拼命三郎”
站在李德海出事的向阳队存水坝,红旗分场副场长董开潘不由得叹气:下水查险堵漏,这种事,身为分场一把手的李德海,完全可以指挥别人干。
但,李德海终其一生,在许多事情上,都表现出亲力亲为的“傻气”,和对工作的那种忘我的执着。
杨兴昌清楚地记得,2010年8月,在将一车胶水运往立才农场途中,由于司机操作不当导致后溜侧翻,已经受伤的李德海,硬撑着协调车辆,并指挥氧割取胶水等环节,将胶水顺利送往立才农场后,到医院一检查——右手骨裂!可想而知,当时他忍着什么样的疼痛在工作!
令60岁的胶厂老职工黄支海印象最深的是,即便在胶厂厂长任上,李德海依然会干许多工人都不愿干的活儿——给胶水运输罐保养。钻到载重23吨的巨大罐里,除锈、除灰、刷油漆,又热、又脏、又臭,李德海干;为了抓质量,他亲自到烧重油的烘干房,照样,又热、又脏、又臭,从来不躲。
7月16日,他刚献了400毫升血,采血的同志再三告诫短期内不能剧烈运动。没过两天,场里组织装运化肥,人手不足,80斤一袋的化肥,他运了二三十袋。
就在数次组织维修向阳队存水坝期间,李德海就不止一次地潜水查险。
乐于助人的好领导
李德海是胶工技术员出身,但他谙熟的绝不只是制胶。谁家装个灯泡甚至计算机什么的,他都爱帮手,连胶厂的监控系统,都是他琢磨着自己装的。
61岁的胶厂老职工陈琼英,说起李德海眼泪就止不住。她老伴嗜酒如命,经常用最难听的话骂李德海,根本劝不住。李德海却没记恨,反而一次又一次拯救陈琼英的家庭。
2005年,陈琼英的女婿发生车祸,家里经济拮据,关键时刻,李德海发动全场干部职工捐款,解了陈琼英燃眉之急;后来单位职工有瓦房改平顶房的政策,得知陈琼英缺钱,李德海又主动借了3500元给陈琼英,说每个月再从工资里慢慢扣;2011年,陈琼英老伴前列腺大出血命悬一线,又是李德海发动干部职工捐款救急。
“去年,我和家人出去探亲,老伴独自在家在澡堂摔了一跤,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有了味道。李厂长还是带头帮着处理了后事,一点都不嫌弃。说真的,从没见过这么爱帮人的领导。”陈琼英说。
陈美蓉给记者看了一张丈夫的献血证。从2010年到现在,李德海已经累计8次参加无偿献血,献血2200毫升。而其中,今年7月16日的一次献血最为特殊。
原来,已经调任红旗分场场长的李德海,听说胶厂职工蒙向荣的父亲生病在定安住院,急需用血,而医院要求家属寻求自助血源。李德海跑到三亚血液中心献了400毫升血,也为老单位职工的父亲争取了400毫升用血。
令人爱戴的英雄
7月18日,超级台风“威马逊”袭击海南,三亚尽管风力较小,但还是带来了一定强度的降雨。
有农场群众向李德海反映,红旗大桥在施工中修建的一条便道,因路面被水浸泡,影响了农场及周边许多群众出行。7月24日下午,李德海赶到施工现场查看,发现是上游向阳队存水坝排水量过大导致。
当天下午4时10分,李德海给红旗分场管水员罗文明打了个电话:“我在看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4时30分,罗文明赶到水坝旁,只看到李德海的摩托车、衣服和手机,不见人影。他认得摩托车车牌号,确认是李德海。
多位农垦系统领导赶赴现场,红旗分场党委副书记吴育龙和董开潘等,也在第一时间组织6人试图下水援救,但因太危险作罢。先后赶赴现场的多部门同志,也因缺乏专业设备而无法施救。当晚11时40分许,海军南海舰队特战大队58人携带特种装备赶到现场,经过50分钟的紧张搜救,于25日凌晨零时55分在水坝约4米深的排水口打捞出李德海遗体。
“他的右臂是黑的,呈伸直的状态,左臂是往外挣扎的样子,他水性极好,但也可见当时漩涡的吸力有多大!”董开潘说。
李德海殉职的消息传出,红旗分场干部职工、胶厂干部职工,完全难以置信,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水性,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胶厂职工翁卫华、林文庆、朱江华,自发到医院和李德海家属一起守灵。
已经调离胶厂近20年的老下属李振滔,带着孩子回来给李德海烧香。
在李德海遗体前,陈琼英痛哭失声、长跪不起:“我年龄比他大多了,但我得给他跪下!”
今天上午,在李德海殉职的水坝旁的草地上,记者注意到一个一次性果盘里,还摆着3个红彤彤的苹果和一捆香。
“昨天上午,我们带着13个人,把李厂长没有完成的堵漏任务给补上了。上午9时开工前,我给他烧了三炷香,告诉他,放心!”董开潘说。
业余时间,李德海喜欢打篮球,喜欢打羽毛球,喜欢和儿子骑着自行车环游。
“他跟我说过,哪天有时间,他想骑着自行车到西藏。我的愿望,只是老了可以和他一起,给儿子带孙子。”陈美蓉含泪说。
李弥显现在在山东理工大学上大二,在他眼中,穿上头盔带上装备的父亲,是潇洒俊逸的“骑士”。
李弥显高中毕业那年暑假,父子俩骑着自行车,用了7天时间,从三亚骑到海口,走中线从五指山返回三亚。
去年暑假,父子俩骑着自行车,一起到保亭七仙岭美美地赏了一回山景。
今年暑假,自行车还在,父子俩还能一起再去吹吹风吗?
那辆也许再也无法续航的单车,和那个使劲爬坡的俊朗背影,注定将成为李弥显永远铭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