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报记者世界杯比赛遇莫言 里约让人想起海南岛
海报集团全媒体中心巴西里约热内卢7月12日电(晶报记者 吴邦 南海网特派记者 吴雅菁)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先生,从中国经由阿姆斯特丹飞到里约,专程赶来现场观看世界杯决赛。7月11日上午,南海网特派记者好朋友晶报记者吴邦与莫言在里约基督山不期而遇,听他讲述自己的足球情缘。
旅游车上的沉默“大伯”按照中国同行们的提示,前往里约市中心LARGO DO MACHADO地铁站。在地铁站出口的停车场,购买了一张51里亚尔(约合150元人民币)的旅游套票。工作人员介绍说:“这张套票包含了来回程的中巴车费,以及基督山耶稣像的参观门票,持票可以直接坐车抵达山顶的耶稣像。中巴车坐满即开,20分钟即可抵达山顶。正好前面那辆车还有一个座位,你赶紧跑过去吧。”记者连忙跑上了旅游中巴车,工作人员“砰”得一声关上门,司机飞速开向基督山。
在中巴车的11位乘客中,有四位中国人的身影。其中一位青年女子,跟华裔导游一路在聊天,并且不时转过头去,征询“大伯”的意见。她所称呼的这位“大伯”,头戴太阳帽、身穿米白色夹克衫,坐在车上却不太爱讲话。作为同胞,记者热心地询问这位“大伯”,是否舟车劳顿还在倒时差,对方微笑着点头称是。记者仔细一看,这位“大伯”好像有些眼熟。再观察了几秒钟,发现他居然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先生。
莫言称里约让人想起海南岛 讲述自己的足球情缘
“我昨天傍晚才到了里约,经过阿姆斯特丹转机,一路坐了二十多个小时,所以现在有些疲劳。”莫言介绍说,“来到巴西之后,这里正在下雨,我的第一印象有点失望。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天空显得十分阴沉。道路两旁的建筑,在这种背景下看上去有些陈旧。加上遇到里约的下班高峰期,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堵得很厉害,给人的总体感觉不算太好。”旅游中巴车抵达基督山顶后,莫言跟各国游客一起排队,经过了验票口,沿着台阶徒步走向耶稣像。耶稣像的后方,陈列着几尊宗教界人士的铜像。导游告诉莫言,其中一个铜像的眼镜,最初还镶嵌着水晶磨成的镜片,后来不知道被哪位游客顺手抠走,导致铜像的眼镜只剩下镜框。莫言对此很感兴趣,低下身子去仔细查看了残缺的眼镜镜框。
抵达基督山顶的耶稣像后,天气逐渐晴朗开来,盘旋的雾气逐渐散去。看到眼前开阔的海景与山景,莫言感受到了里约的壮美。随处可见的狨猴等野生动物,也让莫言笑逐颜开。但是看到留影处人满为患,莫言没有随大流与耶稣像留影,而是来到旁边的咖啡厅,与大伙坐下聊天。
莫言说:“天气放晴之后,看到面包山、海滩等景点,以及路边的热带雨林作物,让我突然联想到了咱们中国的海南岛。如果眼前的不是密密麻麻陌生的葡文,我真的会将里约和海南岛混在了一起。”
在北京读研时当过门将莫言先生原名管谟业,1955年生于山东省高密市大栏乡。说起足球经历,莫言介绍说:“现在,各种足球场已经遍布大中小学校园。不过,在一些经济欠发达的地方,比如很多中小城市,也很难在校园里找到一个足球场。中国的乒乓球运动为何那么好,就是因为普及率高啊!那中国的足球呢?不怕大家笑话,我直到上世纪60年代末,才通过一部科教片,第一次知道什么足球。当时我所在的整个县,连一个足球场都没有。就算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普遍存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足球就像高尔夫一样,跟普通人的生活还是有距离。”
1988年秋,莫言参加了中国作协委托北京师范大学办的研究生班,当时同期的同学有毕淑敏、刘震云、虹影、严歌苓、余华、迟子建等,莫言和余华在一间宿舍里住了两年。正是在那段时间,三十出头的莫言才踢起了足球。莫言在里约回忆说:“我读研的时候踢足球当门将,当然说起来就是一个玩笑。我们的研究生班,是北师大和鲁迅文学院合办的。里面有一位朋友洪峰,也是一位作家,每天都带着足球过来。下课后,他就把大家招呼在一起,分成两拨踢球。我不会踢,他就让我看门,球门就是篮球铁架子中间的那堵缝。所以说我‘会踢足球’,其实是大家开的玩笑,我顶多算是半个球迷吧。那个时候,大家认为足球是一项离中国很遥远的运动。当时的国家队成绩,我也不太了解。总而言之,足球在中国的普及程度太低。”
足球能够彻底释放天性从球迷的角度去分析,莫言认为足球的魅力,在于真材实料的比拼,“足球是一项激烈的运动,展示力量的运动。最吸引我的是过人的技巧、不知疲倦勇敢的拼抢,还有团队之间的配合。足球是人和人之间的对抗,团体和团队之间的对抗,力量、智慧的对抗。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天性,有时候需要通过这种竞赛去彻底释放天性。至于世界杯,属于运动员能力的全面展示,可以看到自己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极限。”
身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依然十分谦虚。说到足球与体育之间的关系,莫言表示,“竞技体育基本毫无争议的。比如你进了三个球,我进了两个球,最后的胜者就是你。又好比如跳高比赛,你跳了2米30,我跳了2米31,那么冠军自然是我。可是,文学却是一种见仁见智的东西。我认为是震惊世界的小说,甚至将它捧上天,但是也总有人会说这是垃圾。《红楼梦》写得这么好,还是有很多人不喜欢。所以,我在文学上的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充其量是给中国足球带来了信心,但是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中国足球要想真正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还得自己要有好的球员,有自身独特的足球风格。”
崇尚南美足球倾向于阿根廷夺冠
虽然莫言平时喜欢看足球,但是很少去现场观赛。他说:“现场看球的效果,未必就比看电视强好。1998年年初,我和余华、王朔去意大利,看了亚特兰大和尤文图斯的比赛,觉得现场看球远不及看直播来的精彩。现场看球感受的是气氛,是一种情感上的宣泄和满足。”这次不远万里来到巴西观看决赛,莫言希望有所收获,“作为一个作家,我总是希望小说的悬念要在最后揭晓,所以我希望阿根廷和德国的决赛,千万不要像巴西和德国的半决赛那样,过早地就失去了悬念,而是尽可能地将悬念保持在最后,比如加时赛,甚至是点球大战,当然,90分钟内的平局可以不要0:0那种沉闷的比分,而是5:5或者6:6,这样可以让球迷们看得更刺激一些。”
说到即将开始的决赛,莫言倾向于阿根廷夺冠,“我认为冠军应该是阿根廷。我一直是南美足球的崇尚者,倾向于阿根廷夺冠。在南美球队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巴西队。巴西被淘汰之后,最大愿望是阿根廷能够击败德国。南美足球一直都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南美球队不会因为一两个欧洲球员的加盟,而改变自己的风格。这种风格的形成,受到了历史文化环境的综合影响。作为一名作家,我受到拉美魔幻主义的影响十分深刻,南美的足球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南美球员在球场上总是能展现出过人的个人技巧,踢起球来有一种音乐的节奏感,让人感觉十分美妙。我是1986年开始看世界杯的,那一届世界杯在墨西哥举行,而夺冠的球队也是来自南美的阿根廷。在那届杯赛上,我记住了一个球星的名字——马拉多纳。”
不要再讽刺中国足球 中国足球要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
展望中国足球的未来,莫言希望大家群策群力,“中国足球是相声演员或者小品演员经常提到的话题,也是他们用来讽刺的对象。我这么说,并非是对中国足球失去了信心。相反,我认为中国足球如果能够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依然是很有希望的。俗话说的好,‘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在我看来,中国足球一定要像南美足球那样,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形成适合于自己的足球文化。对于所谓黄种人不适合进行足球运动的说法,我是十分不赞成的,关键还是要真正地从孩子抓起,让足球真正地走进校园。中国地域那么辽阔,找不到适合进行足球运动的苗子也是不可能的,比如我们的维族兄弟们就拥有着健硕的身体,从那边培养出更多的好苗子,对于中国足球也是一种积极的推动。”昨天在里约,莫言还与国际足联秘书长瓦尔克会面,并向瓦尔克赠送了《孙子兵法》。说到世界杯,莫言表示:“我在国内也看世界杯,但是由于时差,只看了几场。中国人非常关注世界杯,很多人熬夜甚至请假看球。对于一项和自己没有太多关系的体育赛事,却能倾注那么多的热情,让我印象深刻。中国能够举办一届世界杯,应该是件好事,但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假如为了提高中国的足球运动水平,承办一次世界杯,会掀起足球运动热潮。如果能赚钱的话,当然是件好事。如果不赔不赚,也都可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