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猿日记:只闻猿声 难见猿身
2020年11月15日 星期日 中雨
地点:白沙黎族自治县金波乡与青松乡交界处的东崩岭区域
“咱们东崩岭小组,是这次大调查8个小组中平均年龄最年轻的。”海南长臂猿大调查活动启动时,东崩岭调查小组组长刘辉勤这样自我介绍。
包括他在内,此次追踪海南长臂猿E群的任务,由4名来自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管理局霸王岭分局的长臂猿监测队队员带领。
这群“80后”同这片山林,有着一份“难解之猿”。
长臂猿监测队和其他护林员最大的不同,是往往天未亮就要动身出发。乘夜色、携山风,与夜色赛跑,追黎明破晓,慢慢成了他们习惯的工作方式。
“大家检查一下相机、对讲机、GPS和话筒都带了没?”出发前,刘辉勤例行喊道。此次追猿,经验丰富的刘辉勤和长臂猿监测队队员韦富良负责开路,另外两名队员中,黎天盛位于中段协调,韦国锋则殿后以保证无人掉队。
坡陡峭、路湿滑,刘辉勤不时挥刀清理杂乱横亘的枝叶。黎明前的夜漆黑如墨,但他的步子总是迈得大而稳。
为了能在破晓前抵达监听点,队员们总在赶路。夜里的急行军,让其他人都有些吃不消。“这个你拿着,山路难走,能借点力。”见我们有些体力不支,黎天盛在路边拾了根竹竿,修砍过后递给了过来。“爬山哪有不累的!”韦国锋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一路匆匆,小组抵达十字路一号监听点时,远处的天空露出些许白。守株待猿,无声的默契在林间流淌。
“这是公猿的独唱!”清晨6时52分,听到第一声猿鸣的韦国锋绽开了笑容,记录员随即在表上记录下。
海南长臂猿大调查队员们收集的长臂猿食物——二色波罗蜜果实。李天平 摄海拔800多米的监听点不时有山风穿林而过,大家爬山后燥热的身躯十几分钟后就打起了寒颤。但为了更完整地监测长臂猿,队员们都会待到午后。“E群是新的种群,又加上母猿最近生了幼猿,所以很怕人。”就连追了好几回猿的刘辉勤也总是只闻猿声,难见其身。
上山容易下山难,雨林里青苔遍布的石头和腐败泥泞的落叶让人不知下脚何处,一不留神就有跌落摔伤的危险。“侧身走,重心在后。”韦国锋提醒着前方踉跄的小组成员。“我们走惯了,跑起来都不怕。”
“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个好像不是白锥。”捧着一本《海南长臂猿食源植物图鉴》,刘辉勤时常驻足停留,辨认着沿途的植物。
刘辉勤将这次活动中,针对栖息地内长臂猿可能食用的果类和植物开展的植物样线调查视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很多植物我们都见过,但是说不上来。”此行邀请了海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副教授陈玉凯加入,让他和队员们都兴奋不已。“陈老师是植物专家,一定要抓紧机会多学一点!”
一天能辨认几种新植物,忘了就再查缺补漏。日复一日,刘辉勤心里的“植物图鉴”变得越来越厚实。“不多学点,是要被淘汰的!”刘辉勤对我们说道。
深秋的雨林,潮湿化作寒气猛往衣服里钻,食物是最好的驱寒法宝。长臂猿监测队每次的监测周期一般为5天,队员们都会带上足够的口粮进山。
“这个驻点是我们来了几次后才选定的,因为有活水。”刘辉勤向我们介绍道。错落石道里,山泉水涌出,清冽甘甜,奔流不息。水是生存之本,队员们就地取材,木为桌、石做凳,在水源旁搭起简陋餐桌,就着雨林和山野,吃下些食物果腹。
奔波了两趟崎岖山路,食物是最好的慰藉。刚回到驻点,韦国锋和黎天盛先忙活开了,淘米洗菜,劈柴下锅,热气腾腾的炊烟,为雨林添了几分人间风味。
饭前饮一口山泉泡的清茶,暖身又开胃。“山里的伙食,大家别嫌弃。”黎天盛端上简朴的饭菜,忙着招呼大家落座。
“还记得队长第一次见到长臂猿,因为太兴奋还掉队了,后来还挨批了!”生性爽朗的韦国锋在饭桌上爆起了刘辉勤的料,引得众人好奇。
“2016年,我在红河谷第一次见到长臂猿,当时就只顾着一股脑猛追,脱离了大部队。后来队长打了好多个电话才联系上我,就被批评了。”对于在霸王岭土生土长的刘辉勤而言,长臂猿从前只是别人口中珍稀而神秘的“雨林精灵”,从没想过如今会成为自己追随的方向……昔日泡在漫山遍野里的孩童,而今成长为这片雨林和“雨林精灵”的守护人。
这方小天地里,彼此交流着信息,也交换着感情。话匣子打开后,这里就像个天地间的小家。举杯致相逢,为“猿”也为缘。
(本报霸王岭11月15日电 记者王迎春 谢凯)
编辑:叶霖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