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领机动车自用构成诈骗罪

　　基本案情

　　刘某在重庆市九龙坡区一超市购物期间,巧遇超市老板饶某从外面返回,饶某告知其正在守店的妻子余某,在超市门口台阶处捡到一把车钥匙,并将车钥匙放于收银台,等待失主前来认领。刘某听到上述对话后,冒充失主前往收银台问询,余某误以为刘某就是失主,而将车钥匙交给刘某。刘某用车钥匙将停放于超市门口的一台面包车开走,之后用于个人工作、生活出行,期间未对车辆进行任何改装。两个月后某日,刘某驾驶该台面包车在行驶过程中偶遇车主杨某,被杨某拦停并扭送公安机关。

　　分歧意见

　　对于刘某的行为如何定性,存在三种不同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刘某的行为不构成犯罪,理由是:刘某主观上不具有非法占有该台面包车的故意,没有将车辆进行转卖处置,没有对车牌号、车架号、发动机号进行更换、涂改、掩饰,仅是用于个人工作、生活,也没有造成车辆丢失,不符合两高《关于办理盗窃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第十条关于偷开机动车入刑的三种情形,应认定为一般违法行为,不构成犯罪。

　　第二种意见认为,刘某的行为构成盗窃罪,理由是:刘某偷开他人车辆,并个人使用长达两个多月,期间没有任何归还的意思表示,自己完全“控制”了该车,亦造成了车主对该车的“失控”,应认定为偷开机动车并非法占有,构成盗窃罪。

　　第三种意见认为,刘某的行为构成诈骗罪,理由是:店主虽不是该车的实际所有人,但因拾得车钥匙而成为该车的合法控制人,刘某心生贪念、冒充失主骗得车钥匙并将车辆非法占为己有,应认定为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他人财物,构成诈骗罪。

　　评析意见

　　笔者同意第三种意见,理由如下:

　　第一,区分偷开机动车“违法”与“犯罪”的界限在于,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是否造成法定的后果。《解释》第十条立法之目的是调整、规制不具有非法占有故意的偷开机动车的行为,采用列举式的立法方法,对出现了三种法定后果的偷开行为入刑。偷开机动车如果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或者客观上出现了法定的后果,那么偷开机动车就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违法行为,而上升到刑法调整的范围。刘某在偶然听到店主夫妇对话之后,在明知该车车主另有其人的情况下,骗领车钥匙,并在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将车占为己有,期间没有任何归还的意思表示与实际行为,其主观意图不是单纯的偷开机动车,显然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故其行为不适用《解释》第十条,应根据其具体犯罪手段直接适用我国刑法的相关规定。

　　第二,区分盗窃罪与诈骗罪的关键在于,犯罪手段究竟是具有“秘密性”还是“欺骗性”。机动车属于特殊动产,其控制权的取得关键在于车钥匙,非法取得车钥匙的具体手段决定了犯罪行为的性质。刘某以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的方式非法骗取了车钥匙,非法占有面包车并归自己使用,其犯罪手段的本质在于“欺骗性”,店主夫妇陷入错误认识而自愿交付了面包车的实际控制权,刘某的行为应认定为诈骗。虽然刘某之后将车开走并长期使用的行为具有“秘密性”,但这是犯罪既遂后对所骗取赃物的处理方式,而非取得财物的犯罪方式。

　　第三,机动车登记权属未变更,不影响机动车的失控与犯罪的既遂。机动车是实行注册登记制度的特殊动产,刘某骗取并占有面包车的行为侵害了杨某的合法所有权,虽然其没有对车辆进行涂改、掩饰、转卖,客观上也无法完成注册登记的更改,但其事实上已经非法取得了该车的控制权,亦造成了合法所有人杨某对该车的“失控”。非法占有的核心在于非法支配,其本质在于采用非法手段,排除权利人的合法权益,将他人财物作为自己的所有物进行支配。参照2007年两高《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第八条:“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请托人谋取利益,收受请托人房屋、汽车等物品,未变更权属登记或者借用他人名义办理权属变更登记的,不影响受贿的认定”,司法实务中对机动车应采用“实际控制”理论,机动车脱离了所有权人的实际控制,行为人进行了现实占有,无论是否办理权属变更登记,都应认定为犯罪成立且既遂。

　　(作者单位:重庆市九龙坡区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