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瑜的诗意人生与古典情怀
麦瑜的诗集名《空山新雨》脱胎于王维名篇《山居秋暝》的诗境、诗意,但却非常诗意地来了个“暗渡陈仓”——《空山新雨》暗含诗人在寂静的山城通什二十多年的寂寞生涯和诗歌追求中浴火新生。从他的集中我们可以领略到在这一独特时空中诗人对人生、对生活、对爱情的追求和感悟。这是他的人生经历和感情纪录,这种诗意的表达,也是一种心灵的纪念和精神的寄托与安慰。
一、现实人生的关照体悟
麦瑜是有高度的社会忧患意识与责任感的诗人。他坚持诗歌和传统保持着一种血脉联系,关注社会、关注人生。
作为农民的后代,他的诗歌充满了对田园生活的描绘和讴歌,富于乡村气息和山水情怀。他一如既往地歌唱着故乡的人、故乡的草、故乡的一切,以土地、山河、家园、乡人、景物为审美对象,把自己深沉厚重的乡情倾注在诗句中:“牛羊的歌声从深巷中传来/ 袅袅炊烟/飘摇着田野的气息”,“稻田里的青蛙 /不甘寂寞 / 纷纷在星空下一展歌喉 ”(《乡村景色》),“你斜横在牛背上/随手摘一片叶子/吹响你七彩的牧歌”“牛背是你弯弯的憧憬船/快乐是一片浅浅的青草/自由是一方矮矮的蓝天/”(《牧童》),在一片宁静和平淡中展现了乡村独特的美丽景色和生活气息。而“你用犁铧/ 蘸着血汗/ 在她生命的胸膛上种植诗歌/因而世上/便没有比庄稼更为肃穆整齐的诗行”(《农民与土地》),“顶住寒流/ 你说/人不怕遭遇寒流/ 怕只怕/瓜菜的价格/也遭遇寒流”(《寒流》),沉郁顿挫,表现了对农民艰苦生活的深切同情。
此外,诗人对乡村环境日益遭到破坏的现象,给予了无情的揭露和讽刺,“破败的老屋门前/ 横着一潭碳色的死水/ 点缀着现代文明的洋楼/将河床挤成奇形怪状”(《河殇》),充满了忧患:“但小石桥下/ 那一潭碳色的死水/却成了他心里不眠的乡愁”(《河殇》)。我更读出了隐含在诗歌中的绿色的自然生态意识和深沉的社会生态意识,他思考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建构,思考在乡土之味中生态意识的高扬。
麦瑜是一个既热情而又冷静的思考型的诗人,他并不属于纯情一族,而是饱经风霜和自我生命体验的思想成熟的诗人。他的诗富于思辨性与哲理性。他的诗在直面现实人生时,他的诗不似一般涉世初浅者的纯情和浪漫,也没有那种远离尘世者的诡谲和玄想,而是充满着对现实人生的思考,表现了对生活的感悟,对生命的体验和人生价值的透析和理解。在人生的路上,麦瑜选择执著跋涉,他歌唱跋涉者:“即使荆棘一路遍布/竟感觉生命的自由/如江河一样奔放”;“如果放弃太过于苦痛/我宁愿选择执着/执着的人生/才镶嵌出美丽的彩虹”。他对贪图生活的安逸者深感不齿:你享受着生活的恩赐 /守望者一份宁静/却淡出了风雨的视野//你陶醉在梦里/残缺的生命/多了一份安逸/少了几许丰富。他对于一些事象的感悟认识透彻而细微:朦胧神奇的双手/将一切点缀得非常美丽/看不清却很惬意的//云雾消失的时候/近在咫尺之间/方向也会迷失//云起雾散/是造化也是人生/看清世界/不只靠眼睛/还需心灵(《云山雾罩的时候》)
诗人是灵魂的追求者,是灵魂的智者。在物欲横流的当下,能把读书当人生的追求人已是少之又少了,麦瑜仍是少中之少,并保持着对读书人的诗意和敬意: 谁能在喧嚣充斥的时候/保持着心静如水/谁能在风雪迷离的日子/怀抱着融融的春意。(《读书人》)麦瑜的不少句子,揭示事物的本质,读之令人警醒而又极容易让人引起共鸣:“在非常的时刻/一切都会变得特别的非常……/顽强的生命/既是承受/更是担当”(《非常》)即使是在极其感性的爱情诗中,也不乏对爱情理性思考:“时间一定弄错了钟表的单摆/不然/ 岁月浅浅的足印 /为什么/让人无法拾掇 ”(《为什么》),错失了的东西,即使时间很短,也已无法重来,在恋爱婚姻上尤其如此。一片惋惜中可见生活哲理。
麦瑜诗歌蕴涵的哲理是一种人生智慧,处世态度,应对策略。这种智慧的语言,可以作为人生的座右铭,应当看作是生活的箴言,会使我们在生活和人生的路上变得更加睿智洒脱起来。
二、多情潇郎的情感诉求
诗人用情感思维。阿·托尔斯泰说:“艺术就是从感情上去认识世界,就是通过作用于情感的形象来思维”。白居易认为:“诗者,根情”。千百年来,诗歌这片伊甸园之所以花卉繁茂,弥漫馨香,历久不哀,完全归于情感河流源源不失的浇灌。
麦瑜是一位情商极高的诗人,他的诗充满了对家国、乡土、亲人、自然的向往、眷恋、感恩之情,在他的集子中不论新诗、旧体诗这类题材都不少,也是最为打动读者的地方。其中爱情诗在他的诗集中尤为突出。
麦瑜身高和情商等高,1米75身材,玉树临风,是不少姑娘心仪的潇郎。所以人也多情善感、痴心不改。他对爱情的憧憬和追求真诚而执著,又充满了痛苦的失落和希望的破灭及痛定思痛的回味。“你无期的归期/杳如黄鹤/让我用一生的盼望去驻守”(《李商隐〈夜雨寄北〉写意》),用短暂的一生,去等待无期的归期,执着而痴情,至情至性,感人肺腑。“月一圆了就会残缺/梦一圆了就会醒来/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圆圆的相聚/结果总是离散”(《思念》),爱情失意常八、九,爱情的宿命,缺多圆少,靠的不尽的思念来补缺。而“在开满鲜花的原野上/我只能无望地守着那荒芜的园田/听任生命的烛火静静地燃成灰烬 ……”,痛苦,绝望,至情至性,感人肺腑。
“日西沉,影西沉,影伴星斜寒意侵,卧听更漏深”(《长相思 春寒》),形单影只,孤寂之情可见一斑。“多少事,奈何听,累心灵。苦衷谁解?美酒伤身,案牍劳形!”(《诉衷情 感悟》),简洁明了,感情一气呵成,无奈,疲惫,哀叹,诗人内心矛盾的心理和痛苦的呼告,跃然纸上。
没有一定的生活积累、感情历练,怎能有如此深刻的爱情感悟。走进麦瑜的爱情世界,总是给人带来一种求之不来,挥之不去,与生俱来的忧伤美,读罢真的让人有所感,心有所动,荡人心旌,回味无穷。
三、现代场景中古典情怀
读麦瑜的诗,有一种穿越时间游历旧山河、与古人对话唱和的感觉,心里总会充满快乐,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这就是古典情怀。仿佛诗人把自己的人生诗化成一首首古典之作,让自己在花前月下倚坐片刻,邀一缕清风,举一杯佳酒,裁一片白云,释放古典情怀。
麦瑜诗歌中的古典情怀,奠基于他扎实的古典文学基础。他从中学开始迷恋诗歌,酷爱古典诗词,经常阅读唐宋诗词名篇,转而进行旧体诗词的创作,从他集中古诗词的创作中,可窥见诗人的古文功底的扎实。
他多运用长相思、钗头凤、临江仙、如梦令等词牌及七律抒写怀旧、寄情、感别的传统题材,历史的余音,一份叹惋,一份感慨,一份激扬,一份释怀。“春风起,芳菲至,难于消思,更鸿飞字。愧!愧!愧!……愁成垒,恨何已。回眸千事,几行清泪。醉!醉!醉!”(《钗头风 感赋》),饱含了诗人对陆游爱情悲剧的深刻的感悟,触景伤情,以身临境,古今互见,引人共鸣。“故园海棠徒花事,边城月色空朦胧”(《七古 别友》),“壮志如花瘦落尽,寂寞似海肥诗心”(《七古 五指山吟》)这些诗句,却又在自然当中见其工,仔细揣摩,令人赞叹不已。这些诗词,平仄、押韵、对仗,格律规范严谨,语言上似信手拈来,却又可见精妙。
麦瑜的新诗中也不乏抒写古典情怀之作。他的诗让我们聆听他和楚霸王、王羲之、李商隐、陆游、杜甫、鲁迅、王国兴等先贤的吟咏和对话:“你无期的归期/杳如黄鹤/让我用一生的盼望去驻守”(《李商隐〈夜雨寄北〉写意》),执着的追求中,一片痴情;“把五万仞岳的壮丽情怀/化成三千里河的忧愁/一泻而下/在沧州城阙/慢慢老去/……心在天山,身老沧洲”(《想念陆游》),陆游的报国无门、壮志难酬的爱国情怀催人泪下,高山仰止;他赞颂杜甫“凄苦如秋风飘飞的茅草/但你广厦胸襟/却如江河一样深广”(《怀想杜甫》)。我们从他的诗中,可遥望他在兰亭、巴山、乌江、秦淮河、黄河、漓江、沈园、古刹等历史名地上的漫步与徘徊的背影:“登上历史的风口浪尖、/走读一部史书/走读一个民族的兴衰”(《走读长城》);“嗅着鹅池的淡淡的墨香/如同一坛陈酒/愈久愈香(《兰亭》);总是在朦胧中飞过江南/……残雪化成眼泪沾湿的倩影/在迭起成数百年的谜语后/连绵到秦淮河的桨声里(《梦江南》)。
这些诗作,是诗意的历史表达,也是历史的诗意表达,充满着历史的凭着与忧思。以唯物史观对历史人物进行了中肯而精粹的评析,热情歌颂他们杰出的历史贡献和崇高的精神品格,成为抒写华夏民族雄魂的一座耀眼的历史诗碑在,激发着我们的民族正义感和奔向繁荣富强的豪情!
麦诗所采用的词语、意象、节奏与话语方式来看,古典意味极为浓厚,轻烟、杨柳、兰舟、画栋、雕栏、江南、苏堤、秦淮、桨声、天山、关山、沧州、城阙等意象频频出现在他的诗行中,使得诗歌的古典更加浓郁、丰富,立方体地体现了古典情怀。
麦瑜诗歌中蕴含的的古典情怀,无论是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还是凄婉缠绵的动人爱情,抑或是对春花秋月的歌咏,那些温婉的诗句总能触动我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当今是一个膨胀的社会,到处充斥着现代文明的噪音,古典情怀则是滚滚浊流中的一泓清泉。那些积淀在历史中的优雅情怀总能飘出缕缕淡淡的清香。重拾古典情怀便可在物欲横流、压力过大的社会中寻找一方心灵的净土。
总之,麦瑜的新诗歌创作,从整体上看,感情浓郁,题材广泛,大到历史人物事件,小到花木草虫,无不涉及,其思想广度和深度也在作品中得以充分的展现。一方面,它坚持诗歌关注社会、关注人生,它又不排斥对人的心灵世界的关照、历史的反思,感性的向理性向度方面的提升。在艺术上坚持明朗、清新的表达方式,在形象和语言运用上又努力吸收一些新的东西,力求自己的创作有一种新奇的变化。读他的来源于传统,也学习新的艺术技巧和表达方式,但又并不追风于新潮。他的艺术定位选择是适合于大多数读者的欣赏习惯,又力求随时代和艺术的发展趋势而变化自己。
麦瑜是中文系科班出身,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工作,诗歌创作的基础扎实,风景初现。个人认为,他的诗歌还缺少大作或精品,期待他早日写出具有震撼性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