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基因”仅供想象专栏

17.06.2014  16:56
   

  把柳艳兵的英雄行为的原因归结为“红色基因”固然可以解释英雄源自何处,但是也会陷入“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窠臼,招致嘲讽和批评。那么,“红色基因”管不管用呢?

   5月31日,在江西宜春市区至金瑞镇的一辆公交中巴车上,一名歹徒将高三学生柳艳兵及其同学易政勇等5名乘客砍伤。当歹徒继续举刀要伤及更多乘客时,柳艳兵不顾自身被砍剧痛,上前夺下歹徒手中的刀。事后,柳艳兵被誉为“夺刀少年”,并且有媒体挖掘到柳艳兵有“红色基因”:曾祖父是革命烈士、祖父是优秀共产党员。

  把柳艳兵的英雄行为的原因归结为“红色基因”固然可以解释英雄源自何处,但是也会陷入“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窠臼,招致嘲讽和批评。那么,“红色基因”管不管用呢?

  “红色基因”只是一种抽象的说法,姑且称为文化基因,因为所谓的“红色基因”并没有得到生物学研究的支持,甚至在人的基因组中尚不能找到位置和特定的DNA序列。由此,就涉及科学上长期争论的一个问题,后天的行为能否通过基因积淀而遗传下去。这个争论就是拉马克获得性遗传假说的争论。

  拉马克认为,生物在后天获得的新性状有可能遗传下去,例如,长颈鹿的后代脖子一般也长。而脖子长是长颈鹿是在后天的环境中不断向高树枝吃树叶的结果,这涉及另一个假说,用进废退。但是,拉马克的假说一直受到批评和否定,因为后天获得的性状如果不作为基因积淀下来,是不能遗传给后代的。

  不过,现代基因学的一些研究结果却在静悄悄地支持拉马克。美国亚特兰大埃默里大学的布里安·迪亚斯(Brian Dias)等人发现,让雄性小鼠嗅闻苯乙酮(一种镇静催眠药,散发出甜甜的杏仁味),再对这些小鼠的足部给予一个较轻的电击刺激。这些小鼠每天都被这样折腾5次,连续3天之后,它们哪怕没有被电击但闻到杏仁味时就会被吓得一动不动。此后,这些雄性小鼠孕育的第二代(子辈)和第三代(孙辈)在有杏仁味的环境中也会被吓住,显得更加神经质。

  原因是,这三代小鼠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鼻腔里的M71神经纤维球明显要比其他小鼠大一些,这些M71神经纤维球是专门感受杏仁味并将信号传递给大脑嗅球神经元细胞的结构。这就是环境(后天)因素影响后代行为的表现,而且,这种后天行为通过沉积到遗传物质影响后代的遗传是一种表观遗传,即在不改变基因序列的前提下影响DNA的包装和基因表达。

  说到这里就可以有几个推测。如果后天的恐惧可以通过表观遗传传递给后代,那么勇敢的表现也可以遗传。小鼠身上的行为是如此,人的行为也可能如此。也因此,所谓的“红色基因”,即文化基因也可以通过表观遗传传递给后代。

  然而,这只是推论,并非事实。事实是,任何“红色基因”或英雄基因都要落实到生物基因上,现在并没有研究发现人的特定英雄基因或恐惧基因是否可以通过表观遗传传递下去,同时小鼠的研究不能简单地推论到人。

  当然,人类也有“英雄基因”或“勇敢基因”,但即便如此,基因发挥作用也需要其他因素,或需要与其他因素结合才行。

  2009年1月15日,一架全美航空编号1549的A320客机从纽约长岛拉瓜迪亚机场飞往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起飞约5分钟后飞机与飞鸟相撞,两个发动机失灵。机长切斯利·萨伦伯格临危不乱,以超凡的技术控制客机,让机腹轻柔而平稳地亲吻纽约哈得逊河,机上155人奇迹生还,萨伦伯格也被称为英雄。

  美国人对萨伦伯格英雄行为的解释也涉及到基因。研究人员称,人的英雄行为取决于两种激素,即低水平的皮质醇和高水平的神经肽Y。皮质醇水平低会让人沉着冷静,而神经肽Y是一种可以抑制人体应激反应的化学物质,能减弱皮质醇的作用,让人临危不惧,胆大心细,遇事不慌。

  当然,这两种激素是受基因编码和调控的,但是,研究人员并没有对萨伦伯格进行检测,以确认其皮质醇和神经肽Y是否异于常人。而且,萨伦伯格本人也称,“我觉得,从很多角度来看,飞机撞击之前我的整个人生都是在为这个特殊时刻做准备。”也就是说,即便有“英雄基因”,也需要后天的工作和人生经验作为基础共同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