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水文站女工独守深山18年 为测水位挪动水中浮尸

30.10.2014  12:49
  翻开海南岛的地图,你会看到一条横穿7个市县境内的大江——古称黎母水的南渡江,惠泽着两岸数百万的人口。坐落在在白沙黎族自治县大山深处的海南省水文水资源勘测局福才水文站,虽建站已71载,却鲜为人知。作为南渡江的“前哨”,在与台风洪水的搏斗和较量中,默默地走过了几代水文人。而41岁的女职工钱成,与大山为伍,与孤灯陋室为伴,坚守深山18个年头,默默无闻,辛勤工作,守护数百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在不通水电的深山里 父亲遗愿支撑着她坚守了18年

  选择了水文也就意味着选择了寂寞孤独,选择了以深山江河为伴。钱成所在的福才水文站位于海南省白沙西南群山中南渡江边,距离南渡江源头约30公里,距离松涛水库入水口约20公里。水文站始建于1943年,是海南最老最偏僻的水文站之一,肩负着南渡江、松涛水库水文信息的监测与拍报任务,为白沙、琼中、儋州、澄迈、屯昌、定安等市县提供防灾减灾基础性水文数据。

  几十年来这里不通水、不通电、不通路,生活用水要每天爬山去挑,运送食品也靠肩扛手提。一间已成危房的土砖屋,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一台破旧的办公桌、一台12寸的旧电视机,一套测验仪器就是这个深山测站的全部设施。即使近年来建了房子,测站环境却依旧清冷。

  钱成的父亲钱开芬是位老水文人,曾在定安、东方、琼中等地的水文站工作了16年,福才水文站是他工作的最后一站。父亲调到哪里,钱成就跟到哪里,很小就熟悉了水文工作,并很快成为父亲的小帮手。1996年,父亲退休后,她从父亲手中接下了接力棒,成为了福才水文站历年来唯一的一名女职工。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女青年,每晚要一个人守在深山里面,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盏灯,站房的四周都是山,夜色黑得感觉总会有什么怪物忽然窜出来,提着胆子去河边观测完水位,她都会立刻冲回房间,用木棍把房门顶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时会有醉酒的男子恶作剧般敲门砸玻璃,发出阴森恐怖的啸叫声恐吓她。“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很害怕一睡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整宿盯着天花板到天亮。”钱成告诉记者,父亲生前常说,水文事业是他的毕生精力所在,他希望我能热爱这份工作,不管多么清贫,多么艰苦,都一定要坚守在这个小站,坚守好自己的岗位。

  那段最难熬的时间,父亲的遗愿都支撑着她,一晃就是18年。

  为及时监控测量水位 暴风雨夜曾挪动水中浮尸

  水文站大多傍水而建,而依山傍水的好环境成了众多村民埋葬先人的风水宝地。福才水文站周围零零散散有几块墓地。“白天还是不怕的,就是下雨的晚上,一个人要穿过墓地走那么远的陡峭山路,还是很恐怖的。”2010年7月,天降瓢泼大雨,山洪暴发,河边浮来一具男尸,浮尸的位置刚好在水尺旁边,遮拦了水尺上的数据。经当地派出所考证该男子是湖南人,根据湖南当地风俗,必须由死者亲属过来才能搬动尸体。黑压压的河面上只有她一人,潺潺的河水声使气氛更加恐怖,钱成当场就吓哭了,瘫坐在河边。

  “大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等我测完水位您再接着睡。”钱成为了不影响水位数据的上报,一边哭着自言自语给自己鼓劲,一边借助微弱的手电光,硬着头皮把尸体挪开,仔细记录下数据再慢慢挪回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成撒腿跑回房间,躲在床角,恐慌过后就是一阵痛哭……接下来的几天,她天天晚上作恶梦。钱成回忆那次三更半夜与浮尸为伴的经历,依然感到心惊肉跳。她心有余悸的告诉记者:“哪会有女同志不害怕死人,挪动尸体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但是为了测量实在没有办法,相信遇难的大哥也一定会原谅我”。

  由于水文站建在深山老林中,遭遇蛇和蚊虫的袭扰可谓是家常便饭。2008年的一个夜晚,钱成去河边观测水位,四周静悄悄,只听到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和自己橡胶套鞋踩着地面发出的“嚓嚓”声,忽然,前方的草草丛中传出“梭梭”的声响,她脑中警钟大敲,知道自己可能遇上蛇了。她立马停住不敢再往前挪动脚步,借着手电的微光,隐隐看清双脚前方有一条半臂粗的蟒蛇,冷汗从脑门上流了下来。“蛇兄弟,我就是来看个水位,对你没有恶意,你不要伤害我好吗,赶紧走吧。”钱成小声说。可能没有从钱成身上感受到恶意,过了一会儿,大蛇慢慢的从草丛里离开了。回忆起那几十秒,钱成说,感觉过了好几十年,蛇走之后腿都软了,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的快速跳动声。这样的经历后来非常常见,经常在岸边记录水位时能看到水里的蛇对着自己游过来,岸边也时常能看到蛇蜕掉的皮。

  钱成在这样寂寞艰苦的条件下,18年如一日,以站为家,如同那些被人们誉为忠实“海岸卫士”的红树林,无怨无悔地面对着寂寞和困苦,抵制着各种诱惑,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高质量地完成了降水、水位、流量、泥沙、水质取样、遥测维护等水文信息的监测与拍报任务,实践着水文人的忠诚本色。

  身患重症丢下家庭 毅然坚守水文监测岗位

  人们常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但钱成试图想改变一下这种说道。铁的事实却让她不得不折服。俗话说,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钱成家里的“一本经”不好念呀。她从父辈手中接下了测深杆,承担着水文站的全部测验工作,在寂寞漫长的岁月中,自己患严重的甲亢疾病、精神分裂症和颈椎病,父亲病故,孩子幼小,母亲重病缠身无人照顾。这些困难像一座座大山,经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是,为了水文事业,每当家庭困难和工作发生矛盾时,她把心中的天平砝码,总是加到水文勘测工作这一边。

  钱成曾内疚地说:“干了18年水文,没有尽到做女儿、妻子和母亲的责任。” 1996年,刚走上工作岗位,父亲就因患严重的肺结核病去世了。一提到父亲去世这件事,钱成泣不成声,对于父亲的去世,她一直深感愧疚,站里离不开人,每天都得准点报送水情数据,父亲病重时一直没能守在父亲的床前尽孝。钱成说,那段时间是她最寂寞无助的时候,失去父亲的痛一直折磨着她。由于精神压力大,她刚刚40出头,就患上精神分裂症、已满头白发满面皱纹。

  2003年11月1日,在抗击强台风“西马仑”台风的时候,家里托人告诉钱成一岁的女儿发烧了,但钱成深知台风水文信息的重要性,她在测站一直坚持到暴风雨结束,完整准确地记录与报送每一组数据。当她赶回家拼了命地翻山越岭把女儿送到最近医院的时候,女儿已经烧得满脸通红,虽然抢救回了生命,却落下了后遗症。

  钱成结过婚,由于长期不能照顾家庭,现在离婚了,12岁的女儿跟着她过。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钱成长期守在站里,为了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女儿一个人住在白沙县城,从小就学会了自己做饭洗衣。女儿3岁半那年8月份患严重肺炎,咳嗽和高烧不止。当时正值汛期洪水期间,单位要求每个小时必须上报一次水位,站里一刻都离不了人。钱成把女儿放在站里简陋的小床上,用敷湿毛巾的方法帮女儿降温,一边照顾生病的女儿,一边冒着狂风暴雨去往河边观测水位,直到三天后洪水褪去,才马上抱着女儿赶去县城的医院治疗。当时医生责备钱成,孩子高烧不退,再来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女儿今年已经小学六年级了,这么多年来,钱成从来没有参加过女儿的家长会,每次家长会回来,女儿多会嘟着嘴抱怨,“别人的妈妈都去了,老师也要求每个人的家长都必须出席,你又没有来。”“对不起,宝贝,妈妈站里实在有事情忙,下次妈妈保证一定去。”钱成说,这样的对话在母女间每年都会发生,她一次又一次的食言,只希望下一次真的可以实现对女儿的承诺。每次提到这件件刻骨铭心的往事,这个坚强的女汉子都会流泪,喃喃地说:“是我对不起女儿……”但当问她是否有后悔,她却直起身坚定地摇头,“不后悔,我既然选择了做水文,就一定要把这个工作做好,不能有任何差错。我的女儿很重要,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更宝贵,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放弃了整场台风的测报工作。对水文,我无怨无悔,我欠女儿的,会用一辈子去补偿……

   监测水文18年创零错报、零迟报、零缺报、零漏报记录

  近年来,强台风频频袭击海南,南渡江两岸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经常受到巨大威胁。面临严峻的形势,钱成始终冲锋在前,奋战在抗洪抢险第一线,用自己的行动谱写了一曲水文英雄赞歌。

  2005年9月26日,台风“达维”登陆海南,站上连续下了几天大雨,南渡江发生了每秒670立方米的洪水,洪水持续了5-6天,然而,在这次涨水过程中,无论是从施测流量、取沙样,还是人力升降测流铅鱼等重体力活,都是钱成一个人干。连续几天,一直坚守在岸边,尽职尽责的履行着自己的看水位、测流量、量雨量、拍电报的任务,几乎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元门是黎族苗族的聚居地,钱成所在的福才水文站旁边就是一个黎族苗寨。为了尽快融入当地群众的生活,钱成时常会去村里和村民聊天,遇到台风来袭时,会提前到村子里一家一户通知,做好食品储备,户外的东西要收好,不要造成人员伤亡及财产损失。

  2014年7月18日,海南省遭遇四十一年来最强台风“威马逊”,福才水文站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15时30分台风在文昌登陆,截止到晚上22时,福才的降雨都不大,大家渐渐放松了警惕,到19日0时,暴雨伴随着闪电突然而至。0时21分,时降雨量达到70毫米。多年的水文工作经验让她意识到,水位还会继续往上涨。上报完水位后,钱成转身往村里跑去,挨家挨户通知村民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出门,把地势低洼地带的财产转移到地势较高的位置。这次福才站水位203.48米,超历史记载最高水位(201.54米)1.94米。

  台风过后,村民纷纷来站里对钱成表示感谢,符大妈抓着钱成的手说,“闺女,这次幸好有你,不然我们的损失就严重了。”钱成说,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平时村民们对自己也挺关心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现在村民们对水文工作特别支持,我为做一名平凡的水文人而感到骄傲。

  从事水文工作近18年,钱成创造了测报工作零错报、零迟报、零缺报、零漏报的记录,为保障海南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提供发准确水文数据,做出了重要贡献,多次受到上级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