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琼州古城垣 最爱古镇烟火色
■ 本报记者 王迎春
柔软的光影和硬朗的建筑古韵交叠，一砖一瓦，一街一巷都在无言诉说着这方土地的沧桑与厚重。古镇之所以迷人，就在于岁月雕刻出的隽永魅力。
在包罗万象的琼岛之上，古镇也有着不同的脉搏与呼吸。承载历史气韵的古城垣，依河傍水的港口与商埠，抑或是原始地貌中生出的古村落，每座古镇都弥漫着独特的烟火气息。春风急，光阴慢，跟随着文旅周刊的脚步寻访全岛，再探古镇的历史风华。
文昌市铺前镇美港村林家大院。李幸璜 摄
诗书遗风
西有“诗对乡”南有“小苏杭”
素有“诗乡歌海”之称的儋州是海南岛上人文荟萃之地，在1960年代，文学家郭沫若也曾留下“儋耳古镇古迹多”之言。若想领略浓郁厚重的历史人文气息，一座坐落于儋州北部的千年古镇——中和古镇不可不去。
四周青山环绕，绿波荡漾，眼前蕉林葱茏，田畴青翠，古朴秀丽的中和古镇仿佛一幅青绿基调的水彩画，经过岁月的打磨愈发韵味十足。中和古镇古迹比比皆是，有古城门、古书院、古井、古庙、古街、古塔共13处，其间的每一处都透着独有的历史脉络。
梁大同年间，冼夫人渡海收复海南，将郡治从南滩浦迁移至美丽富饶的宜伦河畔，从此开启了古镇长达1300多年的“州城”历史。位于古城边上的宁济庙始建于唐初，是海南建筑年代最早的冼夫人庙。
在中和古镇这方土地上，最让人流连忘返的，是东坡风韵混合着桄榔苦雨和载酒豪情。“东坡居士谪于儋州，无地可居，偃息于桄榔林中，摘叶书铭，以记其处。”作为苏东坡谪居三载的住所，桄榔庵这三间茅屋和不远处的那口“东坡井”一样，都是苏东坡与当地百姓深厚情谊的写照。
海口火山地区石山镇荣堂村。李幸璜 摄
中和古镇地灵而人杰，北门江在入海处绕城而过，奔腾而来的江水一如苏东坡延绵的文脉。北宋1097年，苏轼谪居于此，文风传袭至今。人们受其影响，喜爱吟诗作对，中和古镇也因此成为闻名遐迩的“诗对之乡”。
漫步在复兴街的青石板上，两旁的骑楼镌刻着老铺号，家家户户门前贴着手书对联，可见东坡遗风犹存。骑楼建筑的风格沿袭了清代民间建筑风格，适当进行了创新，具有民国时期的特点。
位于古镇东郊的东坡书院，更是不断吸引着众多游人前来探幽思古。其中，载酒堂是苏东坡讲学会友之地，读书声由此传遍儋州，最终响彻整个海南岛。
明洪武六年(1373年)建成的四方城门，守护着世世代代的居民，如今城内保存最完好的城门当数北面的“武定门”，门额上的楷体古典而优雅，依稀能见到古城垣的巍峨之态。
屹立于今三亚市崖城区的崖州古城，同样是一座历史文化名镇，自南北朝起置郡设治，宋朝以来历代的州、郡、县治均设在此。于是，作为孤悬海外偏踞岛南一隅的崖城便成为岛南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
崖城虽远离中原，却备受中原文化的润泽，成为当时海南经济、文化较发达的地区。到了明代时，崖州已物阜民丰，堪称“小苏杭”。
探访崖州古城，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定是城门这一“门面”。留存至今的古城南门被修缮一新，上面的“文明门”三字字迹清晰，因位于学宫前而得名。
沿文明门而入，经过少司徒牌坊后，就能来到崖城学宫的入口处。整座学宫坐北朝南，宫殿式建筑对称组合。沿孔庙“圣殿”中轴线上由南向北直线排列的主体建筑，依次为文明门、尊经阁、少司徒牌坊、万仞宫墙、照壁、棂星门、泮池、泮桥、大成门、天子台、大成殿、崇圣祠(后殿)。
崖州古城历史悠久，名胜古迹繁多。在宋朝以前是一座土城，南宋庆元四年(1198年)始砌砖墙，绍定六年(1233年)扩大城址，开东、西、南三个城门，后经元、明、清三代扩建，成为南疆规模较大的一座坚固城池。崖城孔庙建于明朝，其时进庙拜者络绎不绝，香火鼎盛，遵圣道而振文教，贤流接踵，善俗日兴。
定安古城内的石板路。李幸璜 摄
商埠帆影
碧海舟楫远影 丝路海商传奇
千百年前，孤悬海外的海南岛若想与外界产生交集，必然要以港口作为起点。
不少港口既是泊船的码头，又是集市贸易的商埠。随着旧时水运的兴盛与繁荣，一些港口和商埠古镇应运而生，而古街也成为镇上的古韵之魂。
来到文昌铺前码头，依然可见这里渔舟唱晚，舟楫繁忙，慢生活与快节奏在此达成了奇妙的平衡。
作为文昌市最北的古镇，三面临海，依港而建的铺前镇，除了拥有丰富的渔业资源，自古以来就是货物和人员进出的主要港口。对于商船云集的繁荣之景，俗话早有形容，“东走西走，离不开铺前与海口”。
历史悠久的铺前港也曾启航过一个个南洋谋生梦，由此下南洋的人数在清朝和民国时期达到顶峰。而荣归故里的侨民也将异乡的生活习惯、建筑风格、民风民俗等带回海南，其中最具时代烙印的当属骑楼。
铺前骑楼造型秀丽，中西合璧的立面装饰各有不同，静静地漫步在铺前老街，与这一栋栋矗立相接的廊式骑楼对望之时，会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
尽管如今斑驳墙体上落满了岁月的尘埃，但我们仍然可以从中一窥当年的骑楼风韵。如今五花八门的市井小店林立在街道两旁，里头藏着老街专属的烟火气。
与铺前镇的熙来攘往不同，虽然同样因水而兴，但位于琼海市东部的乐城古镇却别有一番江南小镇的古朴清雅之味。
作为乐会县县府，乐城始建于元朝大德四年(1300年)。由于地处万泉河水路枢纽，水运优势得天独厚的乐城书写下“岛东商埠”的灿烂传奇。
四面环水的乐城在历史上曾有五个渡口和两个河湾码头，明清六百年的时光里，乐城一直是乐会县进出口货物的重要集散地，到了民国时期，商铺更是扩展至250余间，货物种类十分丰富。当地老人常讲：“水运兴，则乐城兴。”
在如今的乐城古镇中，一砖一瓦无不透着悠然的情怀。古镇上有许多保留至今的古街道，明代青砖铺就的那条古街道，原汁原味，数百米长，这样完好的青砖古街道全国罕见，残存的半截城墙可令人想象当年蜿蜒高耸的古城墙的雄伟。一个个硕大精美的莲花石础映出古县府的壮观，古街两旁那些青瓦木门，雕龙刻凤的小阁楼，依旧承载着原汁原味的古韵。
除了万泉河以外，海南岛的母亲河——南渡江也在奔腾中孕育滋养着古镇文明，定安古城便是依南渡江建成。
作为海南现存唯一较为完好的县治城垣，定安古城始建于明成化二年(1466年)，也称作“定阳古城”。古城墙开有东南西北四个门，从西门沿西门古道前行不过百米便到了南渡江边，一个古老的码头出现在眼前。
西门码头为古城水上交通之枢纽，依赖于南渡江水上便利，各地往来货物多在此集散，曾经繁华热闹一时，因而旧时定阳古城有“小苏州”之称。当年的忙碌虽早已不见踪迹，但清澈的江水依旧。
定阳古城呈“广”字形状，城内有东门街、西门街、南门街、北门街四条街道，铺设在路面上的青石砖，早已被世世代代的鞋底和车轱辘磨出了光泽。在这里，明清风格砖瓦房和南洋风格骑楼一同构成了古民居，宁静的老街以宽厚包容的胸怀，接纳着南来北往的客人。
火山苔迹
石门石屋古驿道石墙石碑古碉楼
石门、石屋、石路、石墙、石磨、石臼……置身于海口市石山镇的古村落，目之所及皆是“石”。这座火山脚下的古镇，历经万年沧桑变幻，以独特的火山岩地貌闻名遐迩。
石山镇荣堂村是一个具有800多年历史的古村，整个村落最显著的特色是，它保存有三个村门。第一个村门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太古仙门”，它建于清代光绪三十年(1904年)是当时村里一位姓黄的读书人捐建的。这是一座牌坊式的单层石门，顶部两角翘起，显得十分清秀俊俏。穿过此门。走上50米左右，就可看见第二道村门。
这是一个过道式的村门，卡在入村的必经之路上。门不宽，大约两米，但是又高又深，高度有6米，门洞深达3米。门额上浅刻四个大字“出入康衢”，意思是说这是进出荣堂村的康庄大道。据村民介绍，此门建于民国时期。
有意思的是，在此门的旁边还有一个非常简陋的小门，由六七块大石搭成，高不足2米，宽仅容一人通过。别看它其貌不扬，却是荣堂村悠久历史的见证，村里老人都说，这门建于宋代，是荣堂村最早的村门，是其它村门的老祖宗。
荣堂村由火山岩筑就，在火山熔岩流冷却后形成的石板上顺势而建。如今走在长长的黑灰色石头巷里，巷子的地面上还能清晰地看到岩浆的走势。
作为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存的奇迹，这个火山石的世界也是一本鲜活生动的历史教科书。村里的民居历经数百年仍坚固无损，村民就地取材，用火山石盖房子，制作工具和器皿等，村门、村墙、村道、民居、水井，庙宇、牌坊、碑刻等在这里都宛若天成。
石山镇的另一个火山岩古村落——美社村始建于唐代，村民常常将所崇拜的火山图腾雕刻在屋梁上，这也是生活在琼北火山地区人们共同的艺术图腾。美社村的标志性建筑，是一座名为福兴楼的百年古碉楼。
拥有五层结构，高约20米的福兴楼采用的是传统的垒石工艺，村民对一块块几百上千斤的火山石进行捶打之后，随后将其依形就势，十分巧妙地垒了起来。在没有建筑机械的辅助下，完全依靠人力砌筑。
古碉楼的墙体以大块的黑色玄武岩砌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凝重。岁月流逝造就墙灰剥落，日曝雨淋带来苔迹斑斑，再加上曾经大炮和飞机在其身上留下的弹洞和伤痕，这些无法磨灭的历史印记，都在渲染着古碉楼那沧桑和神秘的色彩。
绕过“福兴楼”，便是“暖心庐舍”，安放在“暖心庐舍”里上百年的“礼让休风”和“光分鳌极”石匾，也令这座古村显得很特别。
在今天看来，美社村中5米长、2米左右宽、1米多高的“暖心庐舍”有点简陋。“暖心庐舍”却是有点历史的。《琼山县志》记载，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十一月，琼山“雨雪，卉木陨落，椰、榔枯死过半”；光绪十八年(1892年)十一月，“霜寒风凛冽，前所未有，贫者冻死，溪鱼多死浮水面……”面对“贫者冻死”的悲惨场景，美社村缙绅乡贤捐钱捐物，在村中修建了这座石头屋，为村里老幼提供御寒之所，供村民烧火取暖，度过严冬。
记者了解到，早先从府城到金江方向，古驿道经过美社村。于是村中的“暖心庐舍”，逐渐成为路人的歇脚地。美社村的村民专门准备很多柴火，在气温下降的时候给过路人烧火取暖。冬天很多的过路者，都喜欢到美社村停一停，到“暖心庐舍”暖暖身子再赶路。
几百年过去，庐舍内左右两边嵌于石墩上的石碑“礼让休风”与“光分鳌极”道尽了美社村延续几百年的村俗民情。
链接
琼州古镇
海口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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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晗溪 辑)
编辑：李奥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