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做不可救药的生物之群

18.01.2015  14:42

  我们不做不可救药的生物之群

  文/明声

  歌者姚贝娜离世,微博上满是悼念缅怀,不仅表明人们对年轻生命早逝的痛惜,也表明她的歌声打动人心。然而,在她离去的前夕,一些媒体记者无视新闻伦理粗暴采访的行为,也引起人们的思考。

  微信圈里,两篇观点针锋相对的文章《记者们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待着她的死亡》和《每人都有15分钟站上道德高地骂记者》转载甚众。一者指责记者装成医生潜入太平间偷拍遗体行为极不道德,一者为记者必须采访、及时向受众传递信息辩护。其实,两篇文章观点正好构成了记者采访的权利与边界,这里并不想过多就此展开议论。透过这一新闻事件,我们倒不妨引申出另一个话题,为什么记者要把注意力如此强烈地投注到一位歌手身上。

  诚然,年轻歌手的歌声富有穿透力,受到人们喜爱,同时年轻生命的早逝令人惋惜。但是,大众媒体有必要如此过度消费生命之逝么?而同样是生命之逝,1月上旬,有几位泰斗级人物离开了我们。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刘浦江,被称为“用生命来著辽金史”,离世时年仅54岁。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李小文,人称“布鞋院士”,他的离世让人们慨叹世上再无“扫地僧”。但说到缅怀,显然人们对姚贝娜的悼念要远甚于对这些学者。

  当然,人们的缅怀源于信息的了解与情感的贴近。这些真正的大学问家,原本就不想“为外人道”,他们只追求简单、寂默、奉献。李小文若不是因为一幅偶然的穿布鞋的讲课照片传到网上引发人们的情怀,恐怕很难进入大众视野。甚至在李小文受封“布鞋院士”的盛誉时,他只盼这热潮迅速退去,他只想安静地做一辈子风轻云淡的“独行侠”。相反,与科学和学术这些“高精尖”“高大上”的领域相比,歌声离人们的一般精神需求很近,歌坛离人们的世俗生活很近,歌手也就天然地要受到人们喜爱些。

  不是说歌手的离世不能表达悼念缅怀之情。而是说,两相比较之下,人们对科学关注的过少,对泰斗倾注的情感过少。冷静思之,这是否意味着一种世俗的浮华与冷漠?人们只习惯于对那些与自己有情感交流、心灵沟通的人表达自己的情怀,而对那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的人却多了一份漠然。这的确不应该是一个走向现代化的大国的社会心态、国民心态。

  当年,郁达夫写下这样令人警醒的名句: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奴隶之邦,一个有英雄而不知尊重英雄的民族则是不可救药的生物之群。毫无疑问,李小文们,邓稼先们,还有更多默默无闻的高人名士,是我们民族的英雄。正是有他们为国为民而尽忠职守,当好自己的“守夜人”,我们的国家才能够巍然屹立于世界东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旧中国,我们的人民才能够睡一个安稳觉,才可以享受自己的“小清新”,甚至能够任性地向自己喜爱的人如姚贝娜者表达自己的情怀。换言之,这些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追求的正是让国民有如此安享的权利和自由。那么,我们作为被奉献、被奋斗的群体,难道不能在安享自己自由和权利的同时,也记得我们的英雄们,尊重我们的英雄们,缅怀我们的英雄们?

  不是说李小文、邓稼先们在意人们的惦记——他们的崇尚品德与操守,早已使他们无意生前身后名。而是说,英雄应该成为一个民族的集体记忆。无论是从国家层面,还是社会层面,乃至个体层面,都应当懂得尊重英雄,把他们的传奇与精神写在奋斗的史册中,写进我们心灵的成长与记忆中。如此,我们方能唤醒更多的英雄,去踏着先辈们的足迹,去继续为国为民守夜、尽忠。倘若英雄不再,谁又来为我们守夜、御敌、把危险消于无形呢?如果我们习惯于淡漠乃至遗忘那些于国于民有大功有大成就的人,习惯于只对自己熟悉的人投注情感与精力,只对自己的杯水风波感兴趣,恐怕我们很难赢得世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