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者”入殓师:曾进棺材体验濒死 曾亲手为亲人上妆

06.04.2019  14:40

  我叫张艳宏,今年22岁,2018年开始在这实习,毕业了就在这工作,工作还不到一年。(学的专业是)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

  【“”过一回的人】

  【解说】高中报考志愿时,张艳宏受到电影《入殓师》和关于殡葬行业工作者新闻的影响,就报考了殡葬相关的专业。在学校里,从殡葬礼仪、殡葬习俗,到遗体整容、遗体解剖,再到塑形,色彩课等,张艳宏都有涉猎。

  【同期】入殓师 张艳宏

  有一堂课叫濒死体验,老师带着我们去一个屋子里,里面有棺椁,我就自己躺在棺材里,老师把盖子给我盖上,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当时进棺材里第一感觉是是特别黑,后来周围特别安静。刚开始有点紧张,盖上棺盖以后,也有点害怕。过了一会儿把盖打开,就赶紧出来了。

  【解说】实习初期,张艳宏接触到了一个浑身骨折的高坠遗体,而当时她想的是能够亲自动手,尝试缝合。

  【同期】入殓师 张艳宏

  也没有害怕,当时就想试试。我胆子挺大的,我倒不怕这些。刚开始有的时候看身上破了,肉都裂开。吃饭的时候,刚开始会有一点不太想吃肉了,后来就好了。

  【从不敢为至亲入殓 到独立送走亲人】

  【解说】早上六点半,张艳宏已经到岗准备开始工作了。她日常的工作基本分为穿衣、化妆和整容。先整理好逝者的衣服和铺盖,然后用棉球粘酒精清洁面部,再根据逝者的皮肤调试底色,涂完后再分别化上腮红、口红、眉毛。而对一些年轻的逝者,可以再涂些眼影、睫毛膏等。

  【同期】入殓师 张艳宏

  我一看她(逝者)年纪跟我差不多,她却躺在那,我就感觉心里挺难受的。我就想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她画好,让她漂亮地走。还是以淡妆为主,主要是给面部清洁一下,把口、眼闭合,涂一些腮红、口红。因为是年轻的女孩,给她涂一些眼影、睫毛膏,描一些眉毛。像是生前得了癌症的,可以给她选一顶适合她的假发。有头发的,给她头发做一个漂亮一点的造型。

  【解说】除了处理正常死亡的遗体,张艳宏还需要处理一些突发性死亡的遗体,用3D打印技术还原逝者的样貌。最基本的打印,也需要二十多个小时,精修过的,则需要四十多个小时。

  【同期】入殓师 张艳宏

  因为打印完之后上面有好多纹路,所以我需要在它上面脱一层硅胶,在硅胶上倒一层泥模,通过手动修泥模的方式,把脸部纹路修平。再根据他生前的特征,比如说如果他有一些皱纹,我们也会根据他生前的照片修出来。修完之后,再在泥模的基础上倒模,倒出下一层硅胶。这个硅胶就是在化妆之前准备的硅胶,脱完之后我们再在硅胶上上颜色,然后根据他特征,皮肤颜色,化妆,植眉毛,植头发什么的。

  【解说】作为一名“95后”,张艳宏说自己身上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决定选择了这个专业,就没再怕过。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

  【同期】入殓师 杨薇薇

  我叫杨薇薇,2010年来到八宝山殡仪馆担任遗体整容师的工作。现在因为怀孕了,帮同事做一些简单的遗体存放,包括登记费用,带着家属这些工作。

  我有一次接手的就是一个中年的女性,看起来很有气质,她家属就提出来想涂她生前喜欢的那种指甲油。因为人去世了,不能受自己的控制,你想给她抹指甲油必须得借助自己的手跟她的双手相握,一直到指甲油差不多快干了,再松开。

  【解说】在做入殓师的这8年时间里,杨薇薇经历了爷爷奶奶相继去世。2016年,她的爷爷去世了,她说自己那时是比较懵的状态,帮爷爷穿好了衣服,拜托同事化的妆。而2018年杨薇薇的奶奶去世,她自己完成了整个入殓的过程。

  【同期】入殓师 杨薇薇

  三年前我爷爷去世那回,自己还是不敢的,怕做得不好。等过了几年之后,自己也成长了,也能更加理解去看待死亡这件事情,也能接受这样一个过程。最后我觉得还是比较从容地,没有其他的想法。从事这个行业,送走了很多的人,包括自己的亲人,我觉得也是一个比较欣慰的事情。

  【解说】现在,作为一名准妈妈,杨薇薇说,等孩子懂事之后,她会告诉孩子,自己从事的是怎样的行业,让他对出生和死亡,能有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

  无论是入行8年的老入殓师杨薇薇,还是新手入殓师张艳宏,她们在生活中,都有职业赋予给她们的一些规矩。

  【同期】入殓师 杨薇薇

  我们很少主动跟别人握手,说你好、再见这些,包括很少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比如说别人住院也很少去探望。避免一些人家的忌讳。包括我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我们上班会比较早,有的时候会打车,通常是早晨司机的第一单,有的司机可能不太愿意去接。

  【同期】入殓师 张艳宏

  之前就有朋友结婚什么的,我就没有去。因为他知道我是干这行的,他邀请我去,我说不去了,然后就没去。我的话我就是不想给别人心理增加负担,有时候别人可能不说,但是他心理可能(介意),所以我就不去了,不给别人添负担。

  【与死亡为伍 更知生命可贵】

  【解说】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大众对入殓师这一行业的了解,越来越多的人能够理解这份工作的意义所在。对于入殓师们来说,这份工作赋予给他们的,还有对于生命的尊重和对于生活的珍视。

  【同期】入殓师 张艳宏

  我现在一般遇到事儿都不怎么计较,特别珍惜生命。因为也不知道哪天意外就来了,我现在就特别珍惜时间,一放假我就回家,带着父母出去玩一玩,然后一块儿做点儿好吃的。想好好孝顺孝顺父母。人生除了死亡,其他都是擦伤。其实把事情都看淡点,凡事都不要太计较,活在当下,珍惜身边的朋友、亲人,多陪陪他们。

  【同期】入殓师 杨薇薇

  可能因为我们接触这个行业,更能珍惜身边的一切,能对生命有一个更大的尊重。

  【解说】有人会说,入殓师是一个和死亡打交道的行业,而还原逝者生前的样貌,让他体面地告别,也是每一位入殓师最大的成就。

  【同期】入殓师 杨薇薇

  其实我们的行业也是算普通的服务业中的一种,只不过我们服务的对象可能比较特殊。我觉得能够为去世的人,进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情,让他可以以更好的状态跟他的家人、朋友告别,我觉得这个是现在我对这份工作的理解。

  【同期】入殓师 张艳宏

  其实入殓师这个职业,也算是人生最后一程的送行者,其实每个人都得接触死亡,最后都得到死亡这一步。入殓师用他自己的双手,通过化妆,还原逝者生前的面貌,家属看了也会有心理上的安慰,极大程度上也减轻他们的痛苦。尽力给他们画好,因为也是最后一程,让他体面地走,参加告别。

  张子胥 北京报道

编辑:符宇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