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不要脸》说开去
几天前,海口龙浩农庄的沈庄主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下面这篇题为“我不要脸———从会场上的瓶装水说起”的文章:
我是种菜卖菜的农夫。在炎热的天气里,每天配送新鲜蔬菜到城市家庭,把装满水的瓶子冷冻后夹在包装箱里是很好的保鲜措施。
前些天到琼海参加一个两百多人的培训班,中午下课后见服务员在清理会场,问其如何处理满桌子的矿泉水瓶,答曰当垃圾处理。我说那我拿一些走时,他特别高兴,表示这样省了他的事,还帮我拿来垃圾袋。我花了20多分钟,把所有喝过的空瓶半瓶全部收集起来,上下搬了好几趟,放在我的车上。中午饭都比别人多吃了一碗。培训班结束后,我带着学习成果和几百个瓶子回到农庄。农场工人获知来历后,对我这个老板在那种场合捡瓶子很是不解,问我怎么能放下面子?我只说了四个字:“我不要脸。”
其实,平时我无论走到哪里,在酒桌饭桌茶桌上,倒在我面前的茶水,临走前我一定会把最后一杯茶喝干。递给我的瓶装水,要么我不动它,因为有杯子的时候我拒绝喝瓶装水;要么我把喝过的瓶子带走,放在可回收的垃圾箱里,省却别人的二次服务。
我们这个社会是一个太多人都死要面子的社会。但正因如此,让我们丢了自己的脸。在各种各样的会场,我们常见到如此景象:进去前桌子上整齐摆放着瓶装水,离场时满桌子甚至满地扔着的都是半瓶水或空瓶子。如果主办方少要点面子,在会场入口处放上瓶装水,竖上个“需要用水请自取,空瓶请放进指定位置”的标示;再如果我们饮水者能把打开的瓶装水喝完,或者自己处理好空瓶,我们都会捡回很大的面子。
中国有句老话:“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面子”一说确实由来已久。每个人在社会中有其固定身份,需按照礼法行事。如果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说了不符合身份的话,就会丢脸。然而,随着时代变迁,人们的自然认知、社会礼法、道德观念都在改变。于是,“什么是有面子,怎样是丢面子?”,这个问题已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即便是在同一时代,“何为面子"也是因人而异的。鲁迅先生曾在他的杂文中这么描述面子:“‘丢脸’之道,因人而不同。例如车夫坐在路边赤膊捉虱子,并不算什么,富家姑爷坐在路边赤膊捉虱子,才成为‘丢脸’。但车夫也并非没有‘脸’,不过这时不算“丢”,要给老婆踢了一脚,就躺倒哭起来,这才成为他的‘丢脸’”。这样看来,对“要不要脸”的判断其实取决于每个人背后的那个身份和心里的那条参考线。因为价值观总是因时、因地、因身份而不同,也就没有一成不变的面子观念。
谈到观念不同,不禁想起这样一段吐槽:“拉着第一任女朋友的手过马路,被骂了:‘连红灯都敢闯,太没教养!’拉着第二任女朋友的手过马路,又被骂了:‘没车还不过,就是一傻帽儿!’拉着第三任女朋友的手过马路,还是被骂:‘犹犹豫豫,简直不是男人!’到现在还单身,没脸见爹娘啊……”
说到这里,读者自然理解:在龙浩沈庄主看来理所当然的平常之举,在农场工人眼里却成了穷酸丢份儿的行为。既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庄主便不予争论、淡然处之了。想必是见多了暴发户、看多了面子工程吧!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我不要脸”这四个字,表现出的却是少数人才有的自信。因为他无需从别人那里找到所谓的尊严和面子。
沈庄主的短文发在朋友圈,一天之内收到了100多条点赞和评论。借助移动互联的力量,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结果顿时把庄主从失落的深渊拉回。虽然在许多中国人的字典里尚没有“白色污染”这个词,但是已经有更多同胞在关注生态健康;虽然金钱利益常常被摆在价值追逐的第一位,但是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已经进入更多人的视线。有沈庄主这样的火山宝地守护者和众多崇尚自然、支持环保的朋友们,中国社会就有希望在这场价值观的博弈中走出险境……(作者:笑海)
编辑:叶霖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