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喻为“东方神药”的青蒿素和海南有段不解之缘(图)

06.10.2015  11:19

      原标题:被喻为“东方神药”的青蒿素和海南有段不解之缘

      编者按: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让人们对传统的中医药和抗疟疾特效药“青蒿素”有了新的认识。其实屠呦呦和海南也有着一段不解之缘。1972年,屠呦呦带着她研发的青蒿素,在海南疟区进行了半年多的临床试验观察,此后多次因防治疟疾工作回到海南,为海南的疟疾防治工作作出了突出贡献。

      2011年11月28日,海南日报《海南周刊》以封面故事推出对屠呦呦的专题采访报道。现转发这组稿件,以飨读者。

      生命力旺盛顽强的黄花蒿。王清隆摄

      海南最早参加五二三项目组的庞学坚(右)在做疟原虫体外培养。范南虹翻拍

      柔弱、苍翠、蓬勃……就是这样一株小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却有着旺盛顽强的生命力。它叫黄花蒿,海南北部丘陵常见,虽很平凡,却能提取出救治千千万万疟疾患者性命,被誉为“东方神药”的青蒿素。

      很少人知道,这株小草曾承载了海南的付出和梦想。海南周刊藉屠呦呦问鼎世界医学大奖———拉斯克奖之际,走访当时熟知内幕并参与其间的人,为您揭密一个鲜为人知的海南青蒿素之梦。

      黄花蒿、青蒿素、屠呦呦,3个不为普通人熟悉的名字,随着2011年美国拉斯克奖的颁布声名大噪。

      拉斯克基金会说:“因为发现青蒿素———一种用于治疗疟疾的药物,挽救了全球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数百万人的生命。”获奖的中国科学家屠呦呦说:“青蒿素的发现,是中国传统医学给人类的一份礼物。”

      时光回溯到上个世纪60、70年代的海南,仍是瘴疠横行的高疟区。青蒿素的发现,既把海南当成了巨大的临床试验区,也救治了海南众多的疟疾患者。

      海南黄花蒿分布量多面广

      青蒿素的发现与一场国家秘密外援任务“五二三项目”紧紧相连,因地理环境特殊和恶性疟占比例大,海南被定为全国五二三科研的主战场,并成立了523办公室,由广东省卫生厅、海南军区、海南行署卫生处(局)派员组成。

      “当时毛泽东主席指示,从发掘祖国医药学宝库入手,争取从中医药领域有新的发现和突破。”蔡贤铮说,五二三项目开始后,科研人员组成多个小分队深入民间,到全国各地去筛选中草药及其验方。而古代医书多次记载对疟疾有疗效的蒿草类植物,也进入了筛选视线。

      蔡贤铮告诉记者,五二三项目曾在海南开展黄花蒿资源调查。普查结果表明:海南黄花蒿资源丰富,尤其北部玄武岩台地和花岗岩丘陵地一带分布较多,以琼山、澄迈、儋州、琼海等地为最,不仅数量多,分布面积广,而且植株生长也高大繁茂,一般高度在1.5米左右,个别植株甚至高达3米以上。而且由于气温高,黄花蒿的生长发育也较早,花期一般开始于5月。当时,岛上农民喜欢采割黄花蒿做农田绿肥,比如澄迈县每年用于绿肥的黄花蒿不少于5万公斤;屯昌县还利用黄花蒿蒸馏取得的精油制成针剂,用于治疗小儿夏季热和高烧不退等症,有显著疗效。

      1972年,屠呦呦从黄花蒿中成功提取抗疟新药青蒿素之后,黄花蒿在海南更是得到了大面积推广种植。原万宁市南桥镇卫生院院长黄明珊告诉海南日报记者,“各个乡镇卫生院都有黄花蒿种植基地,南桥镇卫生院就种了20亩。”

      海南是青蒿素的大试验场

      “五二三项目”经过10多年的研究,先后选出了青蒿素及其衍生物蒿甲醚、防疟2号片、哌喹、咯萘啶、本勿醇等多种有效的预防和治疗药物,以及凶险型疟疾的救治方案,多种蚊虫驱避剂供防治疟疾应用。

      作为抗疟主战场的海南,也同云南、广西等省区一样,承担起了抗疟新药临床试验的任务。“当时,海南疟疾发病率高居不下,而且疟疾病种齐全,恶性疟、间日虐、三日疟、卵形疟都有,开展新药临床试验最为理想。”74岁的庞学坚,是海南最早参加五二三项目的防疫人员,他在项目组中专门负责临床试验效果观察。

      因此,1972年,屠呦呦带着青蒿素到了昌江人民医院,观察该药的抗疟效果和毒副作用。据有关资料介绍,当年8-10月,屠呦呦利用青蒿素在昌江地区对当地外来人口治疗间日疟11例,恶性疟9例,混合感染疟1例,疗效明显,其中间日疟平均退热时间为19小时6分,但短期内有疟原虫复现。

      “尤其是青蒿素的临床试验,起到了轰动、鼓舞的效应。”庞学坚告诉海南日报记者,他在临床试验中用黄花蒿浸水的鲜汁和青蒿素做对比,发现青蒿素退热快,对各种疟疾都有效,尤其是恶性疟疾。“鲜汁太苦,患者不易接受,服用量大,不便携带,而且退热慢,复燃率高。”而随后的多次临床验证证明,青蒿素如果与防疟2号、萘酚喹等抗疟药联用,效果更好,复燃率几为零。试验结果,肯定了中药青蒿素的抗疟效果,坚定了科研人员对青蒿素进一步开展深入研究的信心。

      除了屠呦呦代表的北京中药所之外,上海寄生虫病研究所、广东寄生虫病研究所以及部队医院等多家单位,都在海南的不同疟区,如五指山的毛阳、万宁的南桥等地,连续几年在不同抗性地区共收治677例恶性疟验证,还组织开展了青蒿素抗疟研究大会战,这些试验数据,为进一步完善新药的研发、制定更加科学的救治方案,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

      海南抗疟新药临床验证数据齐全、完备,而且很有代表性和指导性,以至屠呦呦从海南回到北京后,她关于青蒿素的各种试验项目,仍委托海南五二三工作组来完成,甚至五二三项目结束后,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还通过信件委托老朋友蔡贤铮,帮助她在“琼中、三亚、东方、乐东”等地,完成还原青蒿素、青蒿琥酯等药的疗效观察。

      海南曾申请生产青蒿素

      青蒿素疗效的临床验证结果,掀起了海南的青蒿素热。

      “大规模种植黄花蒿,加工提取青蒿素,学习研究青蒿素的应用等等,一时成为海南的热潮。”黄明珊说,当时他经常参加各种青蒿素应用或者提取的培训班。

      在蔡老提供的资料里,记者看到广东省海南行政区革命委员会除害灭病领导小组办公室1976年发出的两份文件,分别是《关于召开抗疟中草药青蒿应用座谈会的通知》、《关于举办抗疟中草药青蒿素提取学习班的通知》,还提出“推广青蒿治疟经验,争取三、五年内实现全岛基本消灭疟疾。”其梦想的狂热与辉煌可见一斑。

      “事实上,海南当时自己也提取了高质量的青蒿素和青蒿素的衍生物———蒿甲醚,并大量应用于生产。”蔡贤铮给海南日报记者举例,在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海南制药厂就为解放军总后勤部提供了15公斤青蒿素。

      在短期内消灭疟疾的梦想和发挥优势资源的驱使下,广东省科委、省医药局、省制药工业公司拔款给海南制药厂建造防暴车间,可年产青蒿素400公斤。1982年4月25日,海南制药厂向中央卫生部、国家医药总局递交《关于要求给于我厂定点生产青蒿素的申请报告》。报告说:“鉴于本岛雨量充沛,青蒿原料量大,根据有关资料和调查结果表明,本岛每年可以收购到青蒿草(干品)1000吨以上,通过试验证明本岛7月至9月份青蒿素含量均比云南、广西、四川、山东的高。”因此,提出给予海南制药厂定点生产青蒿素的申请。

      “但是,当时海南尚是一个行政区,太小了,这份《报告》并未引起中央的重视,被否决了,国家将青蒿素的生产交给了当时的四川酉阳县。”蔡老说,《报告》被否决,让他至今遗憾,这使海南错失一次机会。如今,已划归重庆的酉阳县,正在全力打造“世界青蒿之都”,今年单因青蒿种植带给农民的产值就达1.44亿元。

      “海南的青蒿素之梦碎了。”黄明珊说,消息一传开,各地种植的黄花蒿相继被毁,南桥镇卫生院种植的20亩黄花蒿也毁掉了。“没人种黄花蒿了,再加上大量使用除草剂,黄花蒿已不像过去那样常见了。”

      其实,不仅海南青蒿素梦碎,屠呦呦的青蒿素梦想也大受挫折。这个由她提取发明的优秀抗疟药,原本希望为第三世界贫困的疟疾患者服务,由于特殊年代专利制度不健全,青蒿素未得到有效保护,导致青蒿素类药物制售的国际市场被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牢牢掌控,中国的青蒿素制剂出口额只是全球抗疟疾药物总采购量的零头。

      虽然,美国颁给了屠呦呦拉斯克奖。但爱国情切的她,在多年前给蔡贤铮的一封信中却痛心地写道:“忆当年找出这么一个新药,是如何废寝忘食,竭尽全力,到头来却是白白送给了外国,尤其是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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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花蒿,菊科艾属,是一种一年生、直立、柔弱的草本植物,高40-150厘米,多分枝,无毛,茎枝表面有纵直槽纹,纤维发达,植物体具特色臭味,叶搓碎尤甚,故又名臭蒿。多生于海拔400米以下的丘陵、平地,村落附近,屋前屋后空旷地以及路旁、溪岸边较为常见。